聽到這話,薛仁貴臉上也是露出一絲窘迫。
他何嘗不知道楚天青說的在理?
來長安的這幾日,早已耗盡了盤纏,每日只能睡在城南的破廟里,漏風的墻角,潮濕的稻草,還有母親夜不能寐的咳嗽聲
每一幕都像刀子般刻在心頭。
他的聲音哽在喉嚨里,嘴唇微微顫抖,所有情緒最終化作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。
薛仁貴低下頭,盯著地上自己的影子。
那影子雖然挺拔如松,可現實中的他卻連給母親一個遮風擋雨的屋檐都做不到。
這種無力感,年僅十五歲的薛仁貴感覺自己就是個廢物。
看到薛仁貴這般樣子,楚天青也是不免感慨萬千。
他四下打量了著院子,尋思著能不能給他們母子找個地方住,但那些廂房全都擺著儀器,確實騰不出多余的空間安置這對母子。
就在這時,沈靈兒突然輕輕扯了扯楚天青的衣袖,小聲道:“公子,我今早聽隔壁劉嬸說,她家劉大哥正在出租老院子呢,還要我留一下有沒有人要租住。”
“哦?”
楚天青揚了揚眉,就聽沈靈兒繼續道。
“劉大哥家老宅原是祖產,三個兒子分家后各自立戶,這老院子反倒空著了,聽說只要三十文一個月,還帶個小灶間呢。”
聽到這話,楚天青點了點頭,思索了片刻后道。
“這樣吧,仁貴,正好鄰居有房子空著,我一會兒去跟找他商議一下,看看能不能讓你租住,一來方便你娘養病,二來......”
他頓了頓,試探性的說道:“我這醫館正缺個幫手,你每日可以過來幫幫忙,就當抵了房錢,然后我每個月再給你一百文工錢,如何?
聽到這話,薛仁貴眼中瞬間亮起光彩,但隨即又浮現出猶豫之色:“可......可我對醫道一竅不通
薛仁貴局促地搓著手指,顯然擔心自己幫不上忙。
“這沒關系。”
楚天青笑道:“你也知道我是開醫館的,有時候會遇到些難纏的患者。”
他朝一旁的沈靈兒努了努嘴:“我跟靈兒兩個,應付起來著實吃力。”
說著,他意味深長地打量著薛仁貴挺拔的身姿,少年雖然才十五六歲,但肩寬背闊,手臂肌肉線條分明,一看就是常年習武的料子。
“你這樣的體格往門口一站,保管沒人敢鬧事。平日里幫忙搬搬藥材,整理器械這些活計就行。”
薛仁貴聞言,不自覺地挺直了腰板。
少年人眼中閃過堅定的光芒:“恩公放心!這些粗活仁貴最是在行!”
他拍了拍結實的胸膛:“若有鬧事的,我保管讓他們規規矩矩地出去!”
說到激動處,少年不自覺地握緊了腰間的舊匕首,那是他父親留下的唯一遺物。
一旁的薛母看著這一幕,渾濁的眼中泛起淚光。
她顫抖著想要起身行禮,被沈靈兒連忙扶住。
恩公
婦人聲音哽咽:您的大恩大德,我們母子......”
話未說完,又是一陣咳嗽,但這次,她的眼中分明帶著久違的希望。
“夫人不必如此。”
楚天青連忙上前:“您不要叫我恩公了,我姓楚,您可以叫我楚大夫,當然了,直接叫我的名字天青也行。
說著,他朝沈靈兒使了個眼色。
沈靈兒也是會意,立刻端來一茶水,小心翼翼地遞到薛母手中:先喝口水吧。
薛母顫抖著接過水杯,溫熱的觸感讓她怔了怔。
多少年了,自從丈夫去世后,還是第一次感受到這樣的溫暖。
她抬頭望著眼前這個年輕的大夫,眼淚終于奪眶而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