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咬金更是嚇的怪叫一聲,銅鈴眼死死瞪著那鋪滿木架的血色脈絡,仿佛看到了來自九幽地獄的圖騰。
“楚小子!這......這比那骨頭架子還要駭人百倍啊!!”
他感覺自己的頭皮都在發麻,那暗紅的血管網仿佛有生命般在視野里蠕動。
見狀,楚天青連忙解釋道。
“這是用特殊的處理技藝!用秘制藥劑灌注、定型、干燥而成!”
“醫者觀此,可直觀人體血脈之運行,洞悉氣血淤塞之根源!先祖他老人家舍卻皮囊,獨留血脈經絡,就是為了讓我們這些后人,能真正看清生命運行的奧秘,好去救治千千萬萬被病痛折磨的人。”
“秘制藥劑?定型?”
李靖強行壓下翻涌的惡心感和刺骨的寒意,強迫自己將目光聚焦在那令人心悸的血管網上,那精密的走向和連接,確實隱隱符合他所知的某些身體結構。
但這呈現方式......太過駭人!
“楚先生......你這位先祖......還有你這技藝。”
他深吸一口氣,緩緩道。
“實在太過......匪夷所思!”
聽到這話,楚天青嘆了口氣:
“醫術之道,歷來如此。要想有所突破,非得有大無畏的犧牲和奉獻精神不可。”
他轉頭看向驚魂未定的程咬金,誠懇地說:
“正因為有先祖這樣的犧牲,我在給人看病的時候,才能準確知道病灶在哪兒,根源是什么。”
“所以你看,我每次診病時,總會說‘這里的血管可能有問題’、‘那處的經絡不通暢’,這些判斷的根本依據,就是從這里學來的!”
程咬金聽完楚天青這一番話,雖然那血管網看著還是讓他心里直發毛,但總算是明白了這東西的來由和天大的用處。
他臉上那股子驚懼慢慢褪了下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合著敬意和難以置信的復雜神色。
“原來如此......”
程咬金低聲嘟囔了一句,之前楚天青那些精準的診斷,原來根子在這兒呢!
雖然這玩意兒看著實在瘆得慌,可這份心,這份犧牲,真是頂天立地的大功德!
想到這里,程咬金心里頭那點害怕徹底被一股子油然而生的敬意給壓了下去。
他這人向來直來直去,心里有了想法,行動就跟著來了。
只見他往前踏了一步,站到那木架前,對著那具血脈標本,臉上再沒有半點恐懼,而是異常難得的鄭重。
他挺直了腰板,雙手抱拳,然后對著那靜靜陳列的血色脈絡,深深地、規規矩矩地鞠了一躬!
“老人家......”
程咬金的聲音帶著少有的莊重。
“俺老程是個粗人,剛才多有冒犯,您別見怪!您這份......這份為后人鋪路的心,俺服了!真服了!”
一旁的李靖看著程咬金這突如其來的鄭重一禮,眼皮跳了跳,但更多是被程咬金的動作和楚天青那番話點醒了。
這東西看著是嚇人,可人家先祖這份把自己弄成這樣的心,就為了教后人治病救人,這份犧牲......太重了!
只見他什么也沒多說,往前一步,和程咬金站到一排,對著木架上那具先祖留下的血管標本,正了正神色,同樣深深地、沉穩地躬身行了一禮!
他腰彎得很深,動作一絲不茍,透著軍人的利落和對這份犧牲的鄭重敬意。
行完禮直起身,李靖看向楚天青,語氣低沉卻有力。
“楚先生,令先祖此舉,大義!李某佩服!”
楚天青看著兩位當世名將對自己這“先祖標本”鄭重行禮,倒也沒有阻止。
這標本雖非他真正的血親先祖,但確確實實是某位為了醫學探索而奉獻出自身遺體的“大體老師”。
此等超越生死、只為照亮后人醫途的精神,無論其名姓是否流傳,其奉獻本身便足以驚天動地,受此一拜,倒也沒什么不妥。
他微微頷首,算是替那位無名的奉獻者,坦然收下了這份敬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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