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昭翎搖了搖頭,將那點模糊的熟悉感甩開。
“許是人群中一瞥而見,沒必要糾結太深。”
她翻身上馬,馬蹄踏在泥土路上,發出沉悶而規律的聲響,載著她向村外馳去。
她腦子里那點模糊的影子突然像被什么東西猛地擦亮了!
下巴!那個緊繃的弧度!還有她抿嘴的樣子!
一個畫面“唰”地沖進她腦海。
那是在京城一場挺大的宴會。
她當時去晚了點,正往里走,在偏廳的回廊那兒,撞見武安侯侯君集正板著臉訓斥一個姑娘。
侯君集那會兒臉色鐵青,嗓門壓著但怒氣沖沖,甚至伸手似乎想抓住姑娘的手臂。
但那姑娘像被毒蛇碰到一般,猛地將手臂一抽,整個人又向后小退了半步,動作間充滿了不加掩飾的排斥。
在看到秦昭翎的時候,侯君集的眉頭卻幾不可查地一蹙,顯然對被打擾不悅。
但還是中斷了對女子的訓斥,看也不看她,只對她極其不耐地揮了下手,聲音低沉卻帶著不容違逆的威壓。
“還杵著做什么?回府去!別在這兒丟人現眼!”
女子聞言,像是沒了舒服一般,轉身就走。
侯君集轉回身時,臉上方才的雷霆震怒已無影無蹤,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慣常的、屬于位高權重者的沉穩與一絲禮節性的緩和。
他目光落在秦昭翎身上,神色稍霽,甚至唇角微微牽動了一下,算是個招呼,聲音恢復了平時的洪亮與些許客套。
“秦侄女,也才到?主廳就在前面。”
秦昭翎無意卷入他人私事,便也淡然頷首致意。
“侯爺。”
隨即不再多言,從容地越過他,走向主廳去了。
后來,她確實沒再看見那個姑娘,不過想來她應該就是侯君集的女兒。
侯清竹。
說來也怪,這位侯府千金和其他官宦人家的子女很不一樣。
她幾乎從不在公開場合露面,極少參與京城貴女們的社交活動。
同齡的官家子弟們,大多只是聽說過武安侯有這么個女兒,卻幾乎沒人真正見過她,更別提了解她的性情樣貌。
她就像養在侯府深閨里的一抹影子,神秘得很。
這么一位深居簡出、幾乎從不露面的侯府小姐,怎么會跑到這偏遠的村子來找楚天青?
秦昭翎心中疑惑更甚。
“莫非......她身上有什么積年累月的頑疾或隱疾?所以才導致她不愿示人?”
馬蹄聲噠噠作響,這個疑問也隨之在她心頭盤旋不去。
......
與此同時。
醫館中,看著面親的母女:“請坐,是哪位身體不適?”
他的目光習慣性地落在侯清竹身上,畢竟她看起來更顯憔悴。
然而,侯清竹非但沒有回答,反而微微側頭,極快地、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嫌棄瞥了他一眼。
那眼神就像看到了什么不干凈或者極其厭惡的東西,雖然只是一瞬,卻異常清晰。
楚天青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了,整個人都愣了一下。
他非常確定,自已絕對是第一次見到這位姑娘。
他雖說不上人見人愛,但對待病人向來盡心盡力,從未主動招惹過誰,更別說結下這種讓人一見就露出厭惡眼神的梁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