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大喝一聲,仿佛要把剛才憋在肚子里的氣都吼出來。
“竟敢在圣駕面前,行此卑鄙伎倆,誣告他人,簡直目無王法!罪無可赦!來人,把她押入大牢,嚴加看管,等候......等候圣上發落!”
女子像一灘爛泥般被粗暴地架了起來,渾身癱軟無力,眼神空洞,之前那股子伶俐勁兒和怨毒消失得干干凈凈,只剩下絕望的死寂。
就在衙役拖起女子時候,一直凝神觀察她的楚天青,眉頭不易察覺地微微一皺。
“等一下!”
衙役的動作立刻停了下來。
楚天青走上前,目光平靜卻帶著探究,視線落在女子因掙扎而有些散亂的衣襟處。
那里,露出了幾片干枯的草葉和一截暗褐色的根須。
他的目光緩緩上移,掠過女子憔悴枯槁的面色,最終停在她那微微泛著青紫色的指甲邊緣和過于瘦削的手腕上。
接著,他伸出雙指,輕輕搭在女子被按住的手腕脈搏處,凝神片刻。
少頃,楚天青收回手,語氣十分肯定地說道。
“你應該......也是個懂醫術的人吧?”
他頓了頓,補充道:“或者說,至少精通藥草之理。”
女子空洞的眼神因為這句話微微波動了一下,下意識地想把手縮回去,卻被衙役死死按住。
楚天青不等她回答,繼續分析道。
“我剛才就在想,你為什么面對滴血認親時那么鎮定?”
“普通人,聽說要滴血認親后,多少都會有些緊張,但你卻是神色不變,除非......你事先就知道這法子根本靠不住,甚至你自已就親自試驗過很多次。”
他頓了頓,目光再次掃過她懷里露出的藥材。
“你懷里揣著的洋地黃,還有那一點石上柏的味道......這些可不是尋常婦人會隨身帶的東西。”
女子將頭瞥向一旁,緊抿嘴唇,顯然不愿回答。
見狀,楚天青倒也不惱,而是繼續問道。
“不過我更想知道的是,什么樣的心臟疾病,能讓你不惜鋌而走險,去搶奪、甚至可能......想要傷害一個無辜的孩子來換取一線生機?”
這番直指要害的詢問,像一把冰冷的尖刀,瞬間刺穿了女子最后的偽裝。
她猛地抬起頭,眼中那死灰般的絕望里,驟然爆發出一種被徹底看穿的巨大驚駭,還夾雜著一絲扭曲的痛苦。
“你......”
她嘶啞地擠出聲音:“你怎么會知道我的心......”
“你的面色晦暗,嘴唇和指甲發青發紫,呼吸短促,時不時還會憋住氣,手腕上的脈搏雖然因為驚嚇很亂,但仔細摸下去,能感覺到跳跳停停,斷斷續續。”
楚天青像在宣讀一份診斷報告:“這是心脈受損、氣血瘀堵的跡象。而且這病根已經很深了,絕不是一天兩天的事。”
“你找的那些藥材,雖然多少有點活血化瘀、清熱去毒的效果,但對你這種心疾重病來說,不過是杯水車薪,頂多......算是給自已一點心理安慰罷了。”
這番話如同最后一記重錘,徹底擊碎了女子僅存的心理防線。
她眼中的驚駭褪去,只剩下無邊無際的悲涼和瘋狂發泄后的深深疲憊。
她忽然發出一陣凄厲又絕望的慘笑聲,那笑聲回蕩在大廳內,聽得人脊背發涼。
......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