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此時,一直躬身候命的仵作小心翼翼地捧上一個銅盤,盤中安靜地躺著一枚形狀奇特的金屬物件。
“陛下。”
仵作低聲稟報:“此物是從死者右肩胛骨深處取出的。雖與致命傷無關,但嵌入極深,情況十分古怪。”
“右臂?”
李世民聞言眉頭一緊。
他記得老張先前稟報時說刺客是被反制致死,并未提到楚天青曾擊中過對方手臂。
他邁步上前,仔細檢視刺客右肩上那個已清理干凈的傷口。
創口不大,卻深得驚人。
他再將目光移回盤中那枚小物件:通體黃銅色,形狀像一顆圓頭短釘,并沒有刀劍那樣的鋒利尖刺。
程咬金也湊了過來,瞪大雙眼盯著那枚“銅釘”。
“這是啥東西?頭圓圓的,像個銅疙瘩!”
他歪著頭,滿臉不解:“要是有人有這等本事,直接一巴掌拍死他不就完了?何必費這勁專打胳膊?”
仵作躬身回應:“陛下,國公爺,此人致命傷確實在胸前。胸骨碎裂,斷骨插入肺部,即便他不自盡,也活不了多久了。”
程咬金抱起胳膊,點頭道:“這倒是不稀奇,戰場上見得多了,力氣大的好手用重兵器或蓄力重擊,都能造成這種傷,換成俺老程全力出手,也能做到。”
可他話鋒一轉,眼睛又瞪向盤中那枚金屬物,忍不住撓了撓胡子,一臉費解:“但這玩意兒......完全是另一回事啊!”
程咬金指著刺客右肩的深洞:“把這么一個鈍頭鐵疙瘩,隔著皮肉、不傷外表地整個釘進最硬的肩胛骨里?這他娘的是什么功夫?”
程咬金越說越激動,一邊比劃著:“要把這種東西拍進骨頭,得是多霸道、多凝聚的力道?真要有這種掌力,別說拍碎胸骨了,我看一掌下去,整個胸膛都得變成渣!骨頭都能震成粉!絕不可能只是斷幾根骨頭插進肺里那么簡單!”
他越想越覺得心驚,忍不住摸了摸自已的肩膀,嘟囔道:“邪門......這根本不是尋常武功的路數。楚小子那兒,到底藏了什么鬼神手段?”
李世民的目光緊緊鎖在那枚染血的銅釘上,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它冰冷的表面,眉頭越皺越緊。
他清楚地想起,不久之前,楚天青翹著二郎腿,神情輕佻的對自已說。
“老李,我若真想走,你......未必攔得住。”
當時自已是什么反應?
李世民回想起來,心中不由一凜。
他那時只覺得是少年人不知天高地厚的狂言,或是故作神秘的唬人話,想抬高自已的身價。
他堂堂天子,麾下猛將如云、精兵如雨,怎會攔不住一個看似文弱的年輕人?
所以當時雖未動怒,卻也只一笑置之,并未當真。
可此刻,看著這枚深入骨骼,卻不帶鋒刃的古怪暗器,再聽程咬金這番連沙場老將都覺得匪夷所思的分析,那句話仿佛又一次在耳邊響起。
“未必攔得住......”
李世民在心中又默念了一遍,一絲復雜的情緒悄然蔓延開來。
看來,楚天青的底,他還遠遠沒有摸透。
少頃,李世民的目光從銅盤上收回,擺了擺手。
“將此獠拖下去,按例處置,不得留有痕跡。”
“是!”左右侍衛立刻躬身領命,迅速將刺客的尸身抬離。
他轉而看向仍在盯著那銅疙瘩琢磨的程咬金:“知節,今日辛苦了,且先回府歇息,明日一早跟朕前去找天青。”
“好!”
程咬金點了點頭,他也著實好奇,這銅疙瘩究竟是怎么打到骨頭里的。
......
經過一夜的休整,楚天青也從昨日的壓抑中緩了過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