長孫皇后側過頭,目光溫柔地看向正在沉思的李世民,輕聲問道:
“聽陛下方才所言,似是胸有成竹。莫非陛下心中已有應對之法?”
“哈哈,觀音婢說得不錯。”
李世民聽罷,爽朗地笑了兩聲,隨即從御榻上站起身,步履穩健地踱了幾步,眼神明亮銳利,一股睥睨天下的自信自然流露。
“隋朝,早就亡了。”
“楊廣失德,天下離心,烽煙四起之時,它便徹底失了民心,分崩離析,這是天下共見的事實。即便那蕭后心中還存著幾分復國的癡念,也不過是鏡花水月,空中樓閣,她能依仗什么?又能掀起多大風浪?莫說一個可能存在的遺孤,便是蕭后本人,不過是一漂泊老嫗而已,又何足道哉。”
“至于楊政道——那個被突厥立為隋王的孩子,朕更不曾放在眼里。””
李世民踱至殿中,目光如電,仿佛已穿透宮墻,望見了北方的大漠。
他負手而立,聲音沉靜卻自有千鈞之力。
“區區一稚子,借突厥之勢,僭稱隋王,茍延殘喘于塞外,便自以為能復楊廣舊業?天下洶洶,群雄逐鹿時,他何在?中原板蕩,百姓思安時,他又何曾有過寸功?這江山,是朕與將士們一刀一槍打下來的,豈容一無根稚子妄窺?”
他稍作停頓,轉過身來,眼中盡是輕蔑:“待我大唐鐵騎踏平突厥牙帳之日,便是斬斷蕭氏最后一絲妄想之時。到了那時,頡利自身難保,何況其麾下之傀儡?楊政道若識時務,及早歸順,尚可保全性命,得享侯爵之封,若執迷不悟......”
李世民眼中寒光一閃,未盡之言,已昭然若揭。
“這天下,終究是要用實力說話的。朕的江山,朕能打下來,自然也能守得住,更能開拓得起!突厥之患,必于朕手中終結!”
他的話語在殿中回蕩,充滿了帝王掌控全局的決斷和力量。
長孫皇后聽罷,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。
李世民的分析層層遞進,將大勢剝析得清晰透徹,她確實覺得很有道理,心中的一絲疑慮也隨之消散。
但她隨即又想到那個身處風波中心的女子,忍不住追問:“陛下深謀遠慮,妾身佩服。只是......那個沈靈兒呢?百騎司還要繼續查嗎?”
“查,當然要查。”
李世民回答得沒有半分猶豫,可接下來的語氣卻陡然一變。
他側過頭,朝著長孫皇后眨了眨眼,臉上流露出一種與他帝王身份頗不相符、略顯八卦的好奇神色。
“這戰亂持續了這么多年,很多前朝宮廷的記載和秘聞都遺失了,朕也確實有點好奇。如果她真是楊廣的血脈,按理說是蕭后嫡親的孫女。當年逃去突厥的時候那么匆忙狼狽,連幼孫楊政道都帶上了,怎么會單獨‘漏掉’這么一個孫女?這背后會不會有什么不為人知的內情?朕還挺想聽聽,這隋朝后宮里頭到底藏了什么秘密。”
長孫皇后在一旁聽著,看著自已丈夫那副忽然對前朝八卦充滿了濃厚興趣的模樣,全然沒了方才談論天下大勢時的沉穩威嚴,不由得微微啞然。
她輕輕搖了搖頭,投去一個帶著幾分無奈又幾分好笑的眼神。
......
醫院內,為了預防術后感染,楚天青給程處默掛上了消炎點滴。
冰涼的藥液順著軟管和針頭流入血管,讓程處默覺得很是不適,卻又不敢亂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