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咬金張了張嘴,似乎還想爭辯幾句,可話到了嘴邊,終究還是咽了回去。
確實,自從認識楚天青以來,這個表面灑脫不羈的年輕人,總能在關鍵時刻拿出讓人大吃一驚的本事。
不管是長孫皇后的氣疾、皇帝的高血壓,還是連太醫署都認定沒救的疑難雜癥,到了楚天青手里,往往只需幾服看似普通的湯藥,或是一套聞所未聞的治療方法,就能轉危為安。
過程有時簡單到讓人難以置信,可結果卻總叫人無話可說。
魏征將程咬金的反應盡收眼底,捋胡須的手微微一頓,神色更加凝重。他向前傾了傾身子,一臉嚴肅地看向楚天青。
“楚公子,瘟疫一事關系國本,牽連千萬百姓的性命,絕非尋常病癥可比。你既然這么說,想必心中已有把握。老夫想聽聽——你究竟打算如何治?”
楚天青微微一笑,答道。
“鄭國公,世間從來沒有無緣無故、無跡可尋的病。瘟疫看似兇猛可怕,如同天降災禍,但其實也有它的根源,不管是方才提到的瘧疾‘瘴氣’、鼠疫‘戾氣’,還是天花的‘痘毒’,只要弄清楚病根所在,就能找到應對的方法——要么阻斷傳播途徑,要么削弱病毒毒性,要么激發人體自身的抗病能力。”
“而大多數瘟疫的病原、傳播方式,甚至人體如何抵抗的關鍵,我都略知一二。”
程咬金越聽眉頭皺得越緊,終于忍不住大手一揮,粗聲打斷。
“哎行了行了!楚小子,你講這些大道理俺老程聽得頭疼!你就直說,瘟疫到底該怎么治?”
“不同的瘟疫,治療方法也不一樣,總得先確定我們要對付的究竟是哪一種吧。”
楚天青無奈地瞥了他一眼,接著說道。
“不過我能保證的是,方才提到的大部分瘟疫,都不會使用什么虎狼之藥。大多方法溫和有效,甚至能調養身體,可保患者元氣不傷、氣血無虧。”
聽到這話,魏征手中的茶盞微微一晃,幾滴茶水濺在案幾上,他卻渾然不覺。
他全部的注意力,都被楚天青那輕描淡寫卻又石破天驚的八個字抓住了,
元氣不傷,氣血無虧。
自古以來,大疫橫行之時,醫生用藥如同救火,往往投以虎狼之藥、行以峻猛之術。
為什么?
就是要搶在瘟疫奪走人命之前,先把它撲滅。
發高熱就用極寒的藥物鎮壓,邪氣旺盛就用攻伐之藥祛除。
這個過程極其兇險。所謂“藥有三分毒”,就算僥幸痊愈,患者也大多會元氣大傷,五臟六腑皆受損。
輕則病榻纏綿數月、形銷骨立。
重則根基受損,折壽數年甚至十數年。
這是一種“殺敵一千,自損八百”的做法。
無奈,卻也是千古以來難以改變的定律!
而楚天青竟說,能在祛除瘟疫的同時,保全人體根本的元氣,維系性命的氣血?
這已經不只是治病,這簡直就是......從閻王手中毫發無傷地搶人!
瘟疫之所以能動搖國本,正是因為它不僅奪走人命,更消耗國力。
一個壯年勞力,就算從瘟疫中活下來,如果幾個月甚至一年不能勞作,還需不斷服藥調理,對家庭是拖累,對國家是損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