解壓的感覺蕩然無存,作嘔感很強烈。
殺人償命,欠債還錢,柜山村將懲罰兩個字,體現得淋漓盡致。
鐘志成走到囚車的正前方,他還是那般剛毅,那般面不改色,聲調洪亮中,又帶著一絲絲嚴厲。
“殺人者,人恒殺之,害人者,人恒害之!”
“希望大家,好自為之!”
羅酆聲音不大,只是說給羅彬聽:“有后果,才會有約束,村子沒有規則的時候,總是亂成一鍋粥,那些年,像是張軍那種人,給很多人帶來了痛苦。”
“那些年?規則是近幾年出現的么?”羅彬咽了口唾沫。
“嗯。”羅酆剛回答完。
更后方飛奔來了幾個村民,吼聲在村路上回蕩。
“那三個外來者又回來了!他們居然活著回來了!”
羅彬瞳孔猛地一縮。
所有村民都扭頭朝著來報信的幾人看去。
昨晚的事情雖說只是發生在村口,但村口已經有很多房子了,這會兒那么多村民聚攏,一傳十,十傳百,早就全村都曉得一切。
“肅靜,他們不是外來者了,活過了三天,現在他們是村民,各自回家休息去吧,羅酆,你帶隊收拾殘局。”
鐘志成前邊兒的話,依舊如若洪鐘,后邊一句,則是看著羅酆。
“你回家吧。”羅酆瞥了羅彬一眼,徑直朝著囚車走去。
人群中走出來一些壯年漢子,就是當日抓章立等外來者那些人,他們一樣走向囚車。
其余的村民開始陸陸續續散開。
當然,還是有零零散散的跟著鐘志成,或者是他們家就在村口,要回去。
羅彬沒有回家,他差不多離著鐘志成有個十幾米,遠遠跟著。
等到了村口位置時,那里停著一輛桑塔納,不過,車子爛糟糟的,保險杠變形,大燈碎了,兩個耳鏡都歪歪扭扭地耷拉著。
駕駛室外,章立瘦高的身體顯得很傴僂,只是一夜,他憔悴了許多,臉頰都深深凹陷下去,眼圈很黑,眼底泛著暗紅。
羅彬懂這個,情緒太激動,身體反應太大,硬生生將眼珠中的毛細血管掙破了,眼睛才會這般嚇人。
朱倩倩蹲在稍后方,顧伊人則站在一旁,她身上沒了繩索。
昨夜,章立是真的要瘋了。
情況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樣,村民見死不救,羅彬見死不救,他只能開著車跑。他就這么開了一夜,跑了一夜,他不敢進村,因為村里的邪祟太多,也還好邪祟都在村中,山路上安靜不少,偶然零星幾個。
只是這種恐懼感不是正常人能承受的。甚至快要天亮的時候,邪祟隱匿進了樹林里,章立都沒有膽量跟上去。回到村子后,油箱差不多也告罄了。
沒有繼續綁著顧伊人,是他曉得,如果他做得太明顯,再讓全村白天看見,事情就不好解釋了,當務之急,是得活下來,先在村子里活下來。
“三天過了。”章立硬著頭皮,啞聲沖著鐘志成喊了一聲。
鐘志成走到了章立面前,他微微點頭說:“村里有幾個針對村民的規矩,你們需要悉知。”
“第一,天黑,關好門窗,點亮油燈,安安分分地待在家里。”
“第二,村中資源有限,每一家人,必須出一個人,在村里做事,才能拿到相應的口糧補給。”
“第三,不可以任何形式地傷害村民,會有懲罰,昨夜你們看到的張軍,就是例子,他并非因為想要帶走你身邊的兩個女人而受罰,是因為羅彬幫了你們,毆打了張軍,張軍氣不過,打開了羅彬家的窗戶,導致邪祟入內,這是最惡劣的手段,游村,就是最嚴苛的懲罰。”
“第四,我們都想離開這里,可我們暫時誰都離不開這里,每個月的初一十五,全村會抽簽,抽中的村民,要負責去山中探索出路。”
羅彬心里突突一跳,這些信息不算復雜,第二條,其實就是羅酆在跟著村長做事。
他新知道的就只是這第四條。
原來,柜山村的人,一直在尋求離開的辦法?而不是待在這個畫地為牢的地方?
羅彬心頭冒出了一個叫做希望的東西。
這村子太壓抑了,這幾天,看似過來了,可真回頭去看,好像每一天都充滿了渾噩和死寂冰涼。這種壓抑,久而久之必然讓人發瘋。
朝陽不知不覺的升了起來,那柔和的陽光,就宛若此刻羅彬心頭的希望。只不過羅彬發現,好像周圍的村民很沉寂,甚至,臉上還帶著一絲淡淡的畏懼?
他們怕什么?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