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轉眼,半夜的時間都過去了。
村尾早就沒有邪祟,村路上太安靜,讓人覺得時間慢得枯燥無聊。
羅彬沒能觀察到更多的東西。
明面上的細節就那么多,這會兒再讓他回溯,他都能數出來山神廟的屋檐上有幾片瓦。
章立打了好幾次哈欠,像是犯困。
終于,遠處出現了囚車。
邪祟拉著囚車,邪祟爬滿囚車,邪祟手中捏著一塊塊帶皮的血肉,邪祟在笑。
囚車上的人,早已失去了哀嚎的力氣。
他們還沒有徹底死去。
第一次觀察邪祟殺人,羅彬就清楚,這些東西的可怕之處還在于,他們不想讓人死的話,就不會觸及要害,就不會讓人那么容易死。
即便是滿身血洞,看起來格外瘡痍,人還是能勉強維持著一口氣。
終于,五個囚車來到山神廟前。
烏泱泱的邪祟站滿了路面,有一些邪祟去敲山神廟的門,有一些邪祟來到小木屋的窗前。
邪祟的雙手在窗戶上涂抹,鮮紅的血,糜爛的肉,黃色的脂肪粒,
章立開始干嘔。
哪怕是他見過徐奇被殺,這種五人游村的末端場景,還是超越了他的耐受力。
顧婭一樣抿著唇,她臉色煞白,不停地咽唾沫,只是比章立好一絲。
羅酆面無表情。
羅彬一樣在忍,強忍著眼中的渴求。
窗戶完全被涂抹成黃紅夾雜的色彩。
邪祟依次掏穿五人的心,或者掰開了腦子,享受著最后的盛宴。
夜色越來越黑,天亮之前的黑暗,濃稠如墨。
忽地,邪祟統一的站直,緩緩朝著山腳,或者是出村山路走去。
“爸,現在幾點?”羅彬語速飛快。
“四點五十。”羅酆看了一眼懷表。
“十分鐘……”羅彬心里默念。
他所視的還是一個方向,是出村的那條馬路。
相當數量的邪祟走出村子,朝著山深處走去。
它們走出很遠很遠的距離后,霧氣好像開始出現。
只是,視野能見度太差了,霧氣都很模糊。
終于,天蒙蒙亮。
只是,能見度還是不好,山路上一直有霧,瞧不見邪祟的確切去向。
羅彬猛地拽開屋門,他朝著村尾外狂奔!
空氣中彌漫著血味兒,不再是晚上的愉悅解壓渴望,濃稠到讓人覺得惡心,羅彬渾身緊繃,速度快,更快!
后方有人追上來,是章立!
此刻章立的心跳的快,更快!
別人不知道羅彬想做什么,他很清楚!
一鼓作氣,羅彬一直狂奔到視線中,最初出現霧氣的位置。
停下來,他粗重喘息,雙手撐著膝蓋,心率太快,太陽穴都在突突跳動著。
章立慢幾步駐足在羅彬身旁,他同樣白著臉微微喘息。
“邪祟呢……去哪兒了?”
“那么多邪祟走到這里……就這么不見了?”章立臉上都是細密的雞皮疙瘩。
羅彬用力的深呼吸,稍稍平復下來后,他率先走到路旁,盯著地面兩側,沒有瞧見什么能鉆進去的洞。
再度起身,羅彬眼皮跳動得更兇。
“跟著邪祟走,真的能出村?”
“天亮前十分鐘,邪祟就預備出村了,有霧氣存在的地方,就是邪祟的去處……雖然這很不合理,但是邪祟,兩腳羊,毒藥貓,乃至于整個柜山村,都是不合理的存在……”羅彬低喃分析。
“那還等什么,邪祟開始離開的時候,我們就離開啊!”章立趕緊接話。
“我知道你急,但是你先別急,你能確保,你跟上他們的時候,他們不會回頭給你一擊?”
羅彬一句話,就像是一盆冷水似的,讓章立透心涼。
對章立來說,這一樣是個悖論。
跟著邪祟走,就能離開,可跟著邪祟走,就會被殺,還怎么跟?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