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小時是算上往前走,以及回到這個點的時間。
那單程最遠的距離,就是十五分鐘。
繞路取決于腳下的路,腳下的路,取決于一雙眼睛。
其實,無論是走出路也好,還是被繞也好,都是因為眼睛瞧見的錨點。
正常情況下,眼睛一直在看路。
只有羅彬能做到,從這正常情況中脫離出來,找一個不是路的錨點。
這也是他在羗村外繞路點上,能走出來的原因。
因此,羅彬做了一件事。
他用柴刀切下來衣擺一條布。
再接著,他面朝著一個先前走過的方向,用布纏上自己的眼睛。
視野,完全黑暗了。
他再度回溯了一段記憶,是他待在柜山村的家里,在房間中思索的記憶。
羅彬沒有深究自己當時在想什么,而是注意著墻上的掛鐘,開始數時間。
這同時,他大著膽子,邁步往前走。
羅彬步伐很穩,確保自己一直走的是直線。
當然他手中還握著柴刀,就像是盲人往前方摸索似的,刀,一直在杵著前端。他更是耳聽八方,一旦聽到什么不正常的動靜,立馬就會拆掉臉上的布!
頭先幾步路還好,之后,羅彬就覺得腳下隨時會踏空,頭隨時會撞到東西,當一個盲人,原來感受這么差勁……
數次,羅彬忍不住要扯掉臉上的布,他都強行忍住了。
時間,是真的度過很慢。
終于,當回溯中的指針超過了十五分鐘。
羅彬沒有立即停下,他還是往前走,又多走了三分鐘,然后才扯掉臉上的布,心臟咚咚咚地狂跳著,吞咽了口唾沫,腿隱隱有些發軟。
他找到身旁最近一棵樹,劃下一個箭頭,指向自己是從什么方向走過來的。
隨后,羅彬左右掃視四周,心跳的速度更快了。
果然,這也能走出來,至少這個位置自己先前一定沒來過!
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說不出來的味道。
仔細分辨,有些腥臊味兒,還有一股濃烈的青草香,就像是環衛修剪了綠化帶那種味兒。
羅彬稍一遲疑,他其實不知道該往哪兒走,便徑直往前。
此刻,他更小心翼翼了。
腥臊的味道,可能是來自某種動物?
魔,廣泛存在于杉林中。
先前自己是膽子夠大,為了破開那段繞路,這會兒聞到了異味,更代表隨時可能遇到,得打起十二分的小心!
羅彬不知道走了多久,可能一兩里地?
他的腳步停了下來。
前方有風,風吹下來,草味兒和腥臊味兒變重了很多。
貓著腰,潛藏進了身旁一處灌木,羅彬仔仔細細打量著前方。
視線中,瞧見了一些低頭吃草的羊。
兩腳羊!
兩腳羊的數量不少,它們好像保持著一個限度,不超過某個位置,只能后退吃草,不能再往前半分。
羅彬更為努力的往前看。
杉林,在兩腳羊不往前的那個區域開始變得稀疏。
只不過,還是看不太清楚。
樹影還是太重重,遮擋了太多視線。
羅彬在瞄著四周,看有沒有再一個藏身地,能讓他拉近距離,仔細觀察。
他得萬分小心,不要引起前方那些兩腳羊的關注,否則,麻煩就大了!
……
……
陽光很熨燙,曬得身上皮膚暖洋洋的。
李云逸覺得很舒服。
他身下換成了一把能微微搖晃的躺椅。
他都快睡著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