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一瞬都青翠碧綠的林子,這一刻變得極為暗沉,墨綠色的苔蘚正在往外彌漫。
喊他名字的聲音,來自林間!
冷汗從后背冒起。
下一瞬,林子卻又恢復了正常,沒有絲毫異樣……
四肢略有僵硬,羅彬不敢再停頓,匆匆往前走去。
這期間,羅彬還是沒忍住。
瞟了好幾眼樹林方向。
一切都格外正常,再沒有剛才一幕陰暗浮龜山的場景。
羅彬才堪堪松了口氣。
是因為那位置,他們逃了出來,那相當于浮龜山的入口?
遠離了,就無礙了?
想歸想,羅彬不敢駐足停留。
從那位置算,又走了半小時左右。
江邊多了三個人影。
張云溪,兩個道士。
他們身上濕漉漉的,一眼就能看出來,是下水洗了身上的污垢。
清洗之下露出了更多的底色,衣服卻也顯得更舊。
走至近前,羅彬如實說:“胡先生走了,我沒追上。”
張云溪稍一皺眉,點點頭,表示知曉。
羅彬長舒一口氣,沒有繼續多言。
眼下,他只能跟著張云溪和這兩道士,否則身上沒錢,沒證件,他還是寸步難行。
張云溪掃了兩道士一眼,繼續邁步往南走去。
林子太寬泛了,南邊兒一眼都掃不到樓房建筑,這一走就走了很遠很遠。
直至傍晚天黑,終于瞧見了一座大橋。
從江邊上橋,張云溪扭頭回看。
同樣,羅彬回頭看了一眼。
夜晚的樹林是陰暗的。
一座大山屹立其中。
下半截的山,很寬大,略有一些抽象。
像是個龜。
上半截像是忽然拔起的峰頭,更像是龜背著一塊石碑!
嗓子眼有些火辣辣的,本能升起,卻還能被控制。
吃過情花果之后,燈油在嚴格意義上來說,就可有可無了。
只不過喝了燈油會讓羅彬更清醒。
羅彬拿起腰間掛著的壺,往嘴里灌了一口。
“你尸毒很重。”
“按照道理來說,毒氣攻心了。”其中一個道士忽然開口。
另一個道士點頭:“云溪先生還沒有給你拔毒,你還沒有死,你這身體,很硬朗。”
這么多天以來,道士從來沒有和羅彬言語過。
此刻的話,卻讓羅彬心頭微凜。
“應該是離開了浮龜山,再加上那龜甲被鎮住,里邊兒的尸體無法散出更多的毒,冥冥之中,就讓我撐到了現在吧?”羅彬回答。
“這里不是我們進山的地方,要穿城過去,等回去了,我會為你拔毒。”張云溪說:“你也不要太心急,一切,都從長計議。”
羅彬心頭再度一緊。
關于自己邪祟的身份,幾人不知曉。
拔毒……
拔得掉么?
自己能讓他拔么?
邪祟化的身體,是底牌啊。
張云溪沒有多言,繼續往前走去。
那兩個道士緊緊跟隨,并沒有落下半步,羅彬便跟在最后邊兒,他的速度,又一次快不起來了。
腦中思緒紊亂。
心中驅散不掉雜念。
羅彬忽然駐足,回頭往后看了一眼。
后方是安安靜靜的橋面,只有遠處一輛車疾馳而來,那刺目的遠光燈,讓羅彬捂住了眼。
本能的直覺告訴他,有人在看他。
這一回頭,卻什么都看不見了。
內心的警惕,讓羅彬回溯了回頭那一瞬間。
不光是發生時肉眼不可見,這記憶的回溯,同樣沒有瞧見身后有半個人影。
羅彬這才稍稍松了口氣。
是自己太壓抑,心太重了嗎?
羅彬看不見,暗沉的橋墩旁,走著一個絕美的女子。
羅彬等人走在上方,上官星月卻走在橋下。
……
路燈和月光,將張云溪,兩個道士,以及羅彬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。
人在前,影子在后。
此刻,無人回頭。
羅彬也沒有注意到,自己的影子和以前不一樣了。
更為暗沉,就像是暗影。
尤其是頭的位置,隱隱約約,像是綻開的花瓣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