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金聽著不對勁,就掀開被子,看見正在擦眼淚的張旭。關心問道:“怎么了旭子?”
張旭有點不好意思,畢竟自己是個男人,男人哭,總覺得有點丟臉,擠出一絲笑容道:“叔,沒事,就是有點想家。”
張金聽聞楞了一會,嘆氣道:“今年就回家吧,你都三年沒回過家,我每次回去,你爸媽總問我,你為什么不回家,他們也很想你。”
張旭點點頭,聲音哽咽道:“嗯,今年回家,有錢沒錢都回家。”
張金笑了,聽見自己這侄子終于說回家,開懷欣慰道:“這就對嘛,錢是賺不完的,正如你說的,有錢沒錢都要回家,回家過年。”
張旭點點頭道:“叔,我這里有首歌,你聽聽。”
張金拒絕:“我不聽,我不喜歡聽歌,都是情啊愛的,我們這些人不配談這些東西,我們要的是老婆孩子熱炕頭,這就滿足了。”
“你聽聽,你先聽了再說。”張旭把耳機強行賽到張金的耳朵里。
張金拗不過,只好聽了下去。
歌曲一開始,就是王寶寶那帶點滄桑和粗狂的聲音。
“有錢沒錢回家過年……”
張金一聽,看了張旭一眼,知道自己這侄子為什么要說今年回家了,原來都是這首歌啊,這讓他頓時有了聽下去的沖動,想聽聽這首歌有什么魔力,竟然能讓自己這個三年未提回家的侄子,說今年回家。
聽著聽著,他把臉上的笑容收斂了起來,漸漸地變得沉重,想起了家中的父母,和老婆孩子。
每當到年底的時候,和家里打電話,孩子們問的最多的。
“爸爸,你什么時候回來?”
“爸爸,你還有幾天回來?”
“老公,今年過年回家吧?”
一年回家一次,一次待個十幾二十天,自從踏上南下的火車,從此家中只有冬天。
只有冬天。
張金一個能肩抗三百多斤的漢子,竟然流下了想家的眼淚。
張旭看見后,裝作沒有看見,把頭扭一邊,裝作在忙自己的事。
張金趁機擦干淚水。
“張來,拿你那個小音箱拿來。”
張來也是他帶出來,這里所有的工友,大部分都是他的老鄉。
張來正在打牌,聽見張金要音箱,有些不情愿。
“金叔,我這正打著牌了,你自己去拿一下就好了。”
“你這小子。”張金暗罵了一句,從張來的床鋪上找到音箱,把張旭的MP3插在上面,把聲音調到最大,頓時音樂的聲音,響徹整層樓。
“有錢沒錢回家過年……”
“金叔,你這放的是什么歌啊。”
“就是,金子,關了,影響我們打牌。”
張金沒有理他們,而是默默的聽著歌,想著家中的老婆和孩子,那種回家的心情,是越來越強烈。
聽著聽著,打牌的吵鬧聲,是越來越小了,不知道什么時候,大家默默的放下手中的牌,全部聽起了歌。
“有錢沒錢回家過年……”
漸漸地,越來越多的人,背過身去,把眼角流下的相思淚擦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