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看見小祭司一向溫和明麗的俏臉,此刻倔強固執得格外熟悉。
恍惚間,他才想起在哪見過這張臉。
那是在哈德遜子爵廢棄的城堡,是在法蘭茜絲卡逃亡時傳送到的那林間小屋。
那時,小祭司還是個一心想殺死“大胃王”哈克索,甚至不惜冒著生命危險,偷偷找他希望成為一名女獵魔人的那個復仇少女。
時間才過去不久。
眼前這個溫柔和善,被艾爾蘭德和梅里泰莉神廟交口稱贊的祭司,竟已完全融入了神廟,讓他下意識忘了她的身世,忘了她曾親眼看見父母在面前死去,好似她從小就在神廟長大。
“不要輕言死亡,艾林,”萊莎扶著門框,微微低下了頭,“人死了,就沒法再卷心愛的煙草,不能咬文嚼字撰寫詩篇,嘻嘻哈哈地和麾下的騎士吹牛,暢談未來……”
“也沒辦法聽大師彈奏索爾特琴,種植玫瑰,為薰衣草澆水,盛裝參加舞會,與親人和朋友書信……”
“人死了,就什么都沒了,艾林。”
“什么都沒有了。”
“萊……”艾林剛想摸摸她的頭發,說些什么安慰她。
懷中突然就多了軟綿綿的溫熱觸感,仿佛一團飄搖的純白云朵撲向了他。
盤起的褐色頭發,沁著雛菊的清香。
嬌嫩的臉頰熾熱又滾燙,貼在他左側的脖子上,似乎要將他融化。
但她摟住他的雙手,卻柔軟而冰冷,還在顫栗。
“不要死,艾林,永遠都不要死……”胸膛傳來低聲的呢喃。
可人哪有不死的?
奇跡之子就一定能活到最后,贏到最后嗎?
高山試煉、廢棄礦洞、貓學派襲殺、斗技大賽、五月節、帕索隆森林、螺旋中的白霜、邪神降臨……
多少次死神的鐮刀距離他的脖子,僅僅只有發絲的寬度。
“艾林……”呼喚聲仿佛來自他自己的心跳。
“是的,”他輕輕嘆了口氣,撫了撫萊莎的頭發,輕聲道,“我不會死,永遠不會……”
懷中輕巧的云朵顫了顫,雛菊的清香更加濃郁。
“艾林,我……”
“吱呀~”
長廊中,忽然傳來木門的呻吟聲,打斷了萊莎,嚇得她猛地后退了一步,差點絆在門檻上,摔了一跤。
“團長……萊……萊莎祭司?”揉著眼睛走出來的克雷眨了眨眼睛。
他看著距離艾林不遠,低著頭滿臉通紅的女孩,神色古怪。
“萊莎是來通知我們的,修斯已經醒了。”艾林看了眼小祭司,為她解了圍。
“吱呀~”長廊中又是一扇木門被打開。
“修斯醒了?!!”丹提大師從門內走出,眼神中的疲憊不減分毫。
他似乎和艾林一樣,沒有利用下午的時間休息。
艾林看向萊莎。
嗅著身前若有若無的血腥氣息,萊莎幽幽地嘆了一口氣,收拾情緒后,點點頭:“醒了,修斯恢復得不錯,吉塞拉女士說他一周之后就能試著下地了。”
“不過因為內出血,傷到了內臟,暫時還不能劇烈的戰斗,至少也要療養一個月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丹提都松了口氣。
接下來。
狼學派的年輕獵魔人接二連三地被喊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