瑪麗從擺放著書籍的小桌前起身,葉妮芙自然地從墻角站起來,走過來,坐下,舉起好像比她整個人還大的羊皮書,默念起來。
見到這一幕,瑪麗又嘆了一口氣。
縮在墻角並不是因為墻角有什么輔助梳理混沌魔力的儀式陣,更不是因為的她們之間關係還太生疏,甚至蜷縮的姿勢其實並不利於梳理淤積的混沌魔力。
只是……
“習慣待在這里了……更有安全感……難道不行嗎”
這是葉妮芙的原話。
為什么會習慣待在墻角
又為什么竟會覺得墻角更有安全感
瑪麗情不自禁地又想起了那個普通的院子里,衣衫襤褸、渾身醉醺醺的漁夫,以及那個被拳打腳踢的葉妮芙。
這讓她怎么忍心拒絕……
“算了,習慣在墻角,就在墻角吧……”瑪麗心道,“反正靈息之歌的效果足夠強,也就多一兩天的功夫而已,至於其他的……”
她越過葉妮芙頭上裹著的黑布,看向堆迭書籍的后的窗臺。
長著嫩黃小的爬山藤,顫顫巍巍地在清朗的山風中抖動。
“時間,總能療愈一切的……”
——
“啪”
門被輕悄悄地闔上,瑪麗走出了內室。
葉妮芙雖然捧著的厚重的羊皮書一言不發,像極了艾瑞圖薩學院的名義上是自習,實際上是借大部頭書本掩護,補覺的女術士學徒,但實際上葉妮芙自律得嚇人,完全不需要任何人監督。
天生的術士,這是薇拉測試過幾次之后,給予的評價。
瑪麗自己都沒有被薇拉這么夸過,好吧,薇拉好像根本沒有夸過她。
不過瑪麗並不嫉妒葉妮芙。
格蘭維爾的艾格尼絲——天賦與技藝協會唯一一個女性創始人——曾經說過,有些人的天賦來自於命運的垂青,而有些人的天賦是從死神手中搶來的,后者的天賦往往更值得敬畏。
自律和勤勉也是一種天賦,不亞於魔源的天賦,不過這種天賦的由來,往往並不讓人艷羨。
至少在魔法的道路上,一路都順風順水的瑪麗,並不羨慕。
走出內室就是鏈金室,初秋的暖陽將金子般的光芒送進百葉窗的縫隙,照進屋內。
鏈金室空無一人,只有塵埃在乾凈的光路里跳舞。
瑪麗沒有鏈金,也沒有看書,更沒有整理魔材,鬼鬼祟祟地穿過鏈金室,耳朵貼著鏈金室的銅門。
“很好,沒什么動靜。”
微微鬆了口氣,瑪麗走到靠近門口西側第二個鏈金桌,蹲下,從桌底拉出兩個放滿曬乾蒲公英和附子草的籃子后,才拖出來一個模樣精巧,裝著鼓囊囊的小包。
小包剛被拉出桌底,瑪麗又側耳聽了一會兒,徹底將其取出,跨在了肩膀上,然后長出了一口氣,像完成了什么巨大而又艱難的工程一樣。
很顯然,她在躲著什么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