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瓦列留……瓦列留……”
班·阿德年輕的男巫在同伴的輕聲呼喚之下,猛地睜開了雙眼。
入眼是稍稍有些刺眼的晨光,和一臉慘白,睫毛、頭發和衰老的紋理間,都沁著山間露水的沙奎爾。
睡眼惺忪的瓦列留立刻意識到,現在的他,并不在班·阿德法師塔中松軟的天鵝絨大床上,更不在滿是脂粉氣息,城里新開的粉紅酒館……
他在凱爾莫罕,古海要塞、獵魔人的圣殿、群狼環伺之城……
以……敵人的身份。
瓦列留渾身打了激靈,濕漉漉的晨露從顫顫巍巍的頭發尖落下,滴入衣領,又是渾身一顫。
“咝——”
倒吸一口涼氣的他,連忙捂住衣領,然后艱難地揉了揉比他身后倚著的落葉楓,還要僵硬的脖頸,道:
“抱……抱歉……”
“我好像……一不小心睡著了……”
“不用好像,”沙奎爾挑了挑眉毛,沒好氣道,“你就是睡著了,而且睡得很香,還打著越來越響的呼嚕,你不會怪我打攪了你的美夢吧?”
“不會不會……”瓦列留尷尬地撓了撓頭,連忙轉移話題,“不過天都亮了嗎?一個科德溫最邊緣,深山里的城堡為什么戒備這么森嚴?”
他偏頭看向依舊戒備森嚴的凱爾莫罕城墻,將自己在草叢中埋得深了一些。
沙奎爾也沒在意瓦列留轉移話題生硬的手法。
畢竟這確實怪不了瓦列留,術士雖然因為研究、實驗或者單純是玩樂,經常通宵無眠,但那是在沒有外界干擾,全身心投入其中,心情亢奮的狀態下才能做到的。
而在這里,要及時抓住凱爾莫罕守備松懈的時機,精神時刻緊繃著,疲憊累積的速度不是平日能比的。
當然沙奎爾自己是不同。
作為精通尋蹤、占卜的男巫,經常替亨·格迪米狄斯尋一些稀有材料、暗中追蹤某些人的行蹤,他已經習慣高強度的追獵和潛行。
而班·阿德本來就沒有專職潛行、戰斗的法師,要求一個年輕男巫令行禁止,覺都不給睡,未免有些太過苛刻。
何況……
倘若不是他默許,瓦列留怎么可能一覺睡到天亮,甚至要不是他的呼嚕聲愈發響亮,擔心驚動凱爾莫罕的守衛,沙奎爾還能讓他再多睡一會兒。
倒不是在可憐心疼班·阿德的后輩,而是年輕男巫的戰力受自身狀態,起伏波動非常大。
監視的時候少一個人,總好過意外到來時,多一個負擔。
“凱爾莫罕的守備確實離奇的戒備森嚴,”沙奎爾輕輕點點頭,“守備點、換防節點、巡邏路線……比科德溫、泰莫利亞、瑞達利亞很多邊境堡壘都要周密……”
瓦列留見沙奎爾略過了打盹一事,松了口氣。
他抬頭看看天空中越來越耀眼的朝陽,又望了望似乎隨著旭日東升,漸漸蘇醒的古海要塞,蹙了蹙眉:
“日出了,城堡應該很快就會打開城門,我們要趁那時候行動嗎?”
“太危險了,”沙奎爾搖了搖頭,“白天就算能混進去,也很難引發巨大的騷動。”
“森尼只是讓我們替里斯伯格民事合營組織,試一試戰爭巨獸,沒必要搭上我們的生命……”
他瞇著眼睛在凱爾莫罕的城樓上逡巡:
“先下山吧,等今晚入夜再來……”
“城堡戒備森嚴到這種程度,有些事情是急不來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