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淇水縣到嵐京，并不算太遙遠，一路上緊趕慢趕，總算是在傍晚之前到達了目的地。
陳源一覺睡醒脖子都酥了，有種扭下頭脖子就會“咔咔”斷裂的感覺。
再豪華的轎車，也沒有床上來的舒服。
“醒了？”江正峰原本在閉目養神，聽到身旁的動靜后，拿出一瓶水遞給陳源。
“嗯嗯。”
陳源擰開瓶蓋，向窗戶外面看去。
睡著的時候還在高速公路上，這會兒，窗外已經是嵐京夜景。
這次的事情太過突然，他沒想到會僅僅隔了兩天又繞回來了。
“我們現在去哪？直接去那個長輩家里嗎？”
“不，你這身衣服不行，參加葬禮還是要隆重一點，我提前給你訂了衣服，估計現在送到酒店了，待會換了衣服過去。”
“送酒店干嘛，你來嵐京完全可以住我那里，省的浪費這個錢了。”
“沒事，住酒店也不花錢，朋友開的，而且我給你買的那個房子是你的私人空間。”江正峰淡淡一笑，從他臉上似乎看不到即將參加葬禮的悲傷。
可能到了他這個年紀，或者說這個身份。
不管是難過還是開心，都會盡量不表現在臉頰上，這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。
至少，在陳源的記憶力，江正峰一直都是這幅平淡的樣子。
除了皺眉和微笑以外，看不見太多其他的表情。
人已經到嵐京了，結果他還是沒有說逝去的老友是何身份，家中吃飯的時候也只是提了一句很重要的人。
陳源必須來一趟。
父命難違，有時候陳源覺得到了一定層次的這些高階層的人挺奇怪的，他也要跟著去悼念一個并不認識的陌生人。
是為了面子上好看嘛？
陳源想著，車已經開到了酒店樓下。
他一身平常穿的羽絨服，然后下身黑色的牛仔褲，連司機都比他穿的正式。
去換了衣服后，反倒是像模像樣起來。
江正峰給他訂的西服莫名很合身，而且是非常深沉的純黑色，一眼看上去就給人肅穆的感覺。
“還差一朵白花，我不必講究這么多，你是我兒子也不用在乎……算了，用手帕代替吧。”
江正峰從兜里掏出一個白手帕，稍微迭了一下，然后拉過來陳源塞到了他胸前的口袋里。
華夏傳統文化里，喪葬的流程甚至要比婚禮更加繁瑣嚴格。
這是一種對逝去之人的敬意，根植數千年，縱使已經簡化了無數次，可依舊有許多講究。
有太多人第一次認知到生命的嚴肅，往往是從親人的離世開始。
陳源還沒有這么正式過，他低頭看著矮一些的親爸妥善的調整著手帕的位置，一時間有些茫然。
“好了，就這樣，去到那里也不用說太多話，我讓你怎么做就怎么做，知道你不太喜歡繁瑣的事情，只待一個小時就好。”
“我沒事的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
江正峰拍了拍兒子的肩膀，抬步走在他身前。
這一父一子，才往目的地趕去。
……
陳源從沒見過如此夸張的葬禮現場，準確的說，他哪怕在影視作品中都沒有看見過。
人常說現實比戲劇還要荒誕，這話是一點兒也沒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