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脈牽連因果天大,雖見不得人,卻有相伴感覺。
可如今,這份牽絆徹底泯滅,便在兩人魂魄歸于轉世輪回天輪那一剎,彼此間縈繞四百余年的因果轟然消散。
轉生之謎落下諸般記憶因果斷裂,從今往后,便只是路人。
身周不斷有霧氣浮起又落,天地歸于寂滅,趙尋安被一朵紅云托著直向莫名虛空而去,心中一時有些茫然。
爹娘歸去,自己與這世上的根,卻是斷了。
“轟~!”
便在趙尋安心生茫然之際,紅云突然爆裂,眼前景象大變。
深邃幽暗退卻,碧落染青朵朵白云高掛,身后巍峨山巒身前蒼茫草原,趙尋安站起身,有些疑惑的撓了撓頭:
“我是誰,我在這里作甚?”
記憶境界再次被封,滿臉迷茫的趙尋安低頭打量。
一件布滿油污的羊皮襖,一條同樣布滿油污的粗麻褲,足蹬牛皮快靴腰間別著兩把二尺短刀,身后還背著一張下了弦的快弓和兩打箭矢,當是武者無疑。
“......也太臟了,我為甚會是這般模樣?”
趙尋安眉頭緊皺,見手上也盡是油污,黝黑污垢布滿指甲縫和掌紋溝,禁不住厭惡地咧嘴。
哪怕記憶被封,可喜好干凈的脾性依舊在,見不遠處有條小河便緊忙奔了過去,解下身上物件一頭撞了進去,卻被冰的倒吸著涼氣。
清澈河水乃是高山融雪,細看還能發現針芒一般冰凌,不冷便怪了。
于岸邊抓起堿土使勁揉搓身體,大半個時辰才得清理干凈,見發絲已然成團,趙尋安直接用短刀剃了個精光。
上岸看到臟污的衣衫屬實不想穿,可又沒有備用,趙尋安便把粗麻褲用堿土好一頓搓,濕淋淋的穿上。
至于羊皮襖屬實太臟,狠狠心直接扔了,左右如今天氣暖和,光著脊梁倒也暢快。
清理好自己,趙尋安坐在岸邊青石再次細細檢查身上物件,卻在箭筒里發現一個巴掌大小的羊皮包,拆開里邊是本寫滿密密麻麻小字的桑麻冊子,還有一枚閃閃發光的石頭。
細細把桑麻冊子從頭到尾看了一遍,趙尋安恍然點頭,原來冊子是與身份的記載,自己是個拿人錢財與人辦事的刀客。
之所以來草原,卻是得了五十兩銀子的買賣,尋一家逃到草原的官宦人家,將之斬草除根。
“這尋蹤石倒也神奇,握在手里便能探知所在,屬實不簡單!”
掛好一應物件,趙尋安依據石頭的指向,大步往遠處行去。
草原廣袤,行了數個時辰待得天色漸暗才得見到數個羊皮帳子,兩個草原女子正在熬煮奶茶,見他這外人行來,滿臉驚奇的行禮。
聽聞趙尋安想要食宿便暢快的讓進帳房,未及多久男主人便來了,只是滿臉的笑意在見到趙尋安的一身行頭后變得驚愕,沉默了盞茶功夫才恢復如初。
三碗滾燙油茶入腹,趙尋安禁不住舒服地打了個咯,笑著與男主人說:
“巴拉老哥,可有穿著舒爽的衣服,與我一件,不白要,用銀子換。”
男主人輕點頭,與妻子言語,未及多久便取來一件嶄新的羊皮襖子和一套棉布褻衣,卻是讓趙尋安有些驚奇。
棉布可是稀罕物,真就未曾想到,竟能與這荒茫之地見到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