覃樂瑤頭次登門,抬了重禮送來。
給老太太、太太、二三房太太與眾小姐的禮物,都分送去各院。
只有送沈氏的禮物,還堆在鳳瀾院門口。
梨月扒著矮墻偷看,見有四架金漆抬盒,想來禮物不輕。
沈氏憋著氣,直到覃家兄妹告辭,鳳瀾院都沒開院門。
等世子爺與寧大小姐送客回來,她已讓人把禮盒丟去了書齋。
世子爺一見,眼中慍怒更甚。
寧大小姐只做沒看見,帶著妙童便走了。
妙童吃了鳳瀾院丫鬟婆子的惡話,一路添油加醋給學給寧大小姐。
寧大小姐不好親口告狀,便讓妙童去錦鑫堂丫鬟堆傳話。
當天晚上紅絨就知道了,伺候寧夫人安寢時,悄悄告訴出來。
“大奶奶與世子爺置氣,無故給覃家姑娘沒臉兒。她不收禮不回禮,關著門不見面,客人都是大小姐送的。世子爺好生下不來臺。”
今日春日宴,寧夫人本來開心,臉色瞬間就垮了,眉間細紋都重了些。
“我只說她使小性兒,今天看竟是個扶不起的貨色。覃將軍是元竣的同袍,兄妹兩進京投奔,待之應同親眷貴客。她倒這般得罪起人來了。當初娶她真是禍患,早晚把我也妨死罷了!”
沈氏大婚當日,傳來寧國公死訊,當時就有新婦克公婆的傳言。
只是沈氏出身高門,寧國府也是禮儀人家,不許流言蜚語。
如今寧夫人被她氣著,口無遮攔罵了出來。
內寢有好些伺候的丫鬟,出門怎不議論紛紛?
沒過兩日,關于沈氏的閑話便多了,連梨月都聽了滿耳。
沈氏本來要強,聽見這話如雷擊心,原本要痊愈,這下又病躺下了。
她病得沒完沒了,小廚房便清閑下來。
秋盈只顧裁剪做衣裳,環環閑得要命,只有梨月忙的腳不沾地。
曹嬸子自收了禮,便有意栽培梨月,早晚讓她切蘿卜練刀工。
先是切、片、削、剁,隨后又是剞、劈、剔、拍、剜、旋、刮。
七八天都練熟了,曹嬸子便讓她雕蘿卜花。
“大席面要吃更要看。凡官宦大戶人家,宴席中都有插桌看盤。五老定勝,高頂簇盤,雕刻壘砌如高塔,看起來奢華壯觀。要做好看盤,就要有一手雕花功夫,小妮子慢慢學吧!”
梨月知道,越是高門貴府宴席,看桌看盤越多。
似世子歸府家宴,光是靠山桌就十六席,看盤看果每席十碟。
每盤果菜都雕花鑲嵌,奢華富麗賞心悅目。
在豪門里做廚娘,做雕花刀是最基礎的,非熟練不可。
梨月的刀工燒菜還行,雕花一做漏洞百出,沒少挨巴掌。
不過她心里明白,曹大嬸是為了自己好,也就沉下心來苦練。
梨月是知道意思。
世子爺回府快一個月,就會有襲爵的圣旨下來。
接旨的那日,寧國府要預備大宴。
這宴席不同家宴,全京師的王公貴胄、世家夫人都來慶賀。
光是戲臺就要搭三個,酒宴菜肴必定要上吃看大桌、靠山桌、大插桌。
不止大廚房忙碌,鶴壽堂、錦鑫堂、還有她們鳳瀾院的小廚房,所有掌事廚娘、掌案媳婦、粗使婆子、燒灶丫鬟都得齊上陣。
她若是會做看盤,能幫曹嬸子不少忙。
梨月自己也有心思,想讓大廚房管事看見她的本事,也好早些進去。
這么一想,她就不覺得累,切起蘿卜更帶勁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