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沈氏一旦被休,她們恨不得當場勒死她,好保全自己的衣食。
真是什么主人配什么仆人,沈氏這般冷血,她的陪房青出于藍。
梨月對她們也同情不起來,她還有自己的小目標。
“玉墨姐,等大奶奶走了,我能換院子么?”
玉墨一愣,回頭看暖閣里沒動靜,摸著她的頭壓低聲音。
“寧國府世代無休妻之事。太太這是打壓教訓她,不會真的休了她。”
不會真休了她?
情理之中意料之外,但梨月失落的要命。
第二天清早,沈夫人上門來了。
聽了趙嬤嬤的述說,看見奄奄一息的春棠,沈夫人崩潰的一夜沒睡。
內閣首輔之妻,一品誥命夫人,平常她出門極為排場。
但今天她沒臉擺架子,只帶了兩個隨從與趙嬤嬤,坐了一駕素蓋馬車。
沒有提前遞帖子,寧國府也沒人去大門迎接。
只有門上的人與趙嬤嬤引著,穿過回廊來到了鳳瀾院。
沈氏已經醒了,還沒起身梳洗。
經過一夜的冷靜,她后悔的腸子都清了。
想到自己要被遣回娘家,心里滿都是畏懼。
玉墨與梨月打開房門,正好看見沈夫人進來。
她穿著一身素色衣裳。白衫黑裙石青褙子,頭上素銀插帶,臉上沒有脂粉,顯得很蒼老。
沈氏正斜臥床上,鼻子一酸又落了淚,拉著母親在身邊坐下。
“讓母親憂心了,女兒不孝……”
沈夫人眉心緊蹙,拍著床榻哭罵。
“你不必勸我,拿條白綾子來,把我勒死才是正經!沈家全族從未沒有被休的女兒,竟要在你身上開先例。你父親的臉面,都被人扯在地上,我也要入祠堂留罵名,你那三個兄長,個個臉上無光!你還有兩個未出嫁的嫡親妹妹,讓她們將來如何面對婆家?老天,可憐我一生清譽,生出你這樣的東西!”
沈氏臉色慘白,卻不敢辯白半句。
趙嬤嬤跪在一旁,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:
“小姐是被那些陪房挑唆壞了,夫人不要冤枉了小姐。頭一個就是針線婆子何姥姥,第二個就是芷蘭丫鬟。老的奸猾毒辣,小的狐媚無恥,若沒她們兩個人,小姐何至于此?夫人明鑒!”
沈夫人抽出手帕擦淚,又指著趙嬤嬤怒斥道:“你是小姐的乳母,她有不好的事兒,你就該管她攔她。丫鬟婆子們不好了,你就該明白處置。當時你躲懶不管,出了大事才來撇清,你也是個該死的東西!”
趙嬤嬤被罵的不敢抬頭,只跪著不言語。
沈夫人指著鼻子,又責罵沈氏一番,喝令趙嬤嬤給她更衣梳頭。
玉墨帶著梨月她們,在偏廳里擺了茶桌,要請親家太太吃茶。
沈夫人羞愧無地,哪里還肯吃茶,讓人攙著沈氏,要去錦鑫堂見寧夫人。
玉墨留下梨月她們看屋子,自己帶著嬤嬤們,引著沈家母女去了。
她們剛走,環環與秋盈就把桌上的點心搶吃了。
“沈家這起子貨,都走了才好呢!主子奴才都是餓狼!”
清早時,秋盈偷送白綾兒回屋,半道兒聽見老嬤嬤們閑聊。
這才知曉,芷蘭故意拿綾子出來,想勾著沈氏上吊。
何姥姥她們,躲在小茶房聽信兒,想等沈氏死了領賞。
全被鎖在小廚房里,等著今天一起發落。
這等歹毒心思,平常聽都沒聽過,現在已是人人皆知。
等到天色大亮,各院大門都開了,錦鑫堂的消息也傳來了。
沈夫人親自給寧夫人行禮謝罪,承認自家女兒不賢,自己教女不嚴。
命沈氏素衣脫贊披發,在院里跪著謝罪,整跪了一個多時辰。
寧夫人則極為冷淡,一定要讓沈夫人帶女兒回去。
“世子爺怎么說?”梨月問。
“世子爺清早就上朝去了……”
她們正在閑聊,就聽見二門上一頓騷亂。
二順兒滿頭大汗,飛也似的跑進來,嘴里高喊著:“快給老太太、太太報喜!世子爺襲爵的圣旨下來啦!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