留下孫財家的在屋里,又對沈夫人笑道:“大奶奶帶來的婆子丫鬟,有幾個太不成體統,我們不好多說,都鎖在鳳瀾院小茶房里。她們背地里的話,不好讓大奶奶聽見。她們的身契都在沈家,請親家太太帶回去吧,我們寧家不能留這種欺主之人。”
沈夫人青紅著臉站了半日,命趙嬤嬤扶著沈氏,轉身回鳳瀾院。
沈氏半日受辱,回到屋里就要尋死。
沈夫人不待她女兒哭,揚手就是一耳光,把沈氏打的趔趄。
“你暗地里做的那事兒,打量著我不知曉?你三哥的禮部主事,險險讓你弄沒了,三哥三嫂哪里對不住你,你這樣陷害他們?生出你這般蠢貨,我都對不起沈家祖宗!”
沈氏想扣住圣旨,令夫君心急,想他能來求自己。
誰知曉寧世子非但不服軟,倒花費萬金結交了司禮監呂公公。
呂公公權勢極大,派兩撥金吾衛去禮部核查。
沈三公子怕官位不保,再不敢隱瞞,只得稟告了父母。
沈閣老與呂公公不和,老太監無事都要尋沈家的晦氣。
這等把柄在手,怎能善罷甘休。
好在禮部尚書是沈家門生,尋了個小吏頂罪,將沈三公子罪名摘開,落了罰俸一年。沈三娘子花錢托人幫他升官,錢也打水漂了。
沈閣老暗罵女婿不分遠近,更被女兒的愚蠢氣炸了心肝。
事到如今沈氏后悔無用,尋死覓活哭了一陣。
沈夫人也是個狠辣之人,見女兒哭鬧不休,直接甩出一把銀刀。
“裝病尋死拿捏人,你是何等性子,我做生母的能不知?你既然有氣性,在這兒死給我看。你若肯死在寧家,我即刻回去,叫你父親兄長來,把寧家拆了,給你立個貞潔牌坊!”
那銀刀細小鋒利,沈氏驚得心顫,再不敢提尋死。
沈夫人見她不敢死,冷笑坐在廳堂里,讓趙嬤嬤將陪房都喚來。
有人開了鎖,把小茶房里鎖著的人放出來。
上到一等丫鬟芷清芷蘭,下到三等丫鬟香草,婆子們如何姥姥、胡媽媽等,烏壓壓跪了一地。
“我素來知道你們混賬,眼里滿是錢財,心里想著欺瞞主子!今日主子受辱,你們各個該死,誰也別想跑出去!”
說罷這話,先把何姥姥、胡媽媽等幾個婆子,命人捆了帶出去。
“即刻帶去莊子上,打斷腿關起來,不許給飯吃!”
這幾個婆子都嚇軟了,竟聲息皆無被拖出去。
剩下的丫鬟們嚇得哆嗦,沈夫人直指芷蘭叱罵:“小娼婦花紅柳綠裝扮,要欺在主子頭上了?”
芷蘭跪爬兩步,滿嘴分辯道:“小姐抬舉我做通房,可世子爺并沒收用,奴婢不敢欺主,太太明鑒!”回頭求沈氏道:“小姐替我說一句!”
沈氏站在母親身邊,哪里敢開口?
沈夫人照臉一啐,命趙嬤嬤道:“將小娼婦連同她妹子,都送去人牙子家里,都與我發賣到娼門去,不許賣給尋常人!”
眾人見沈夫人惱怒,都不敢吭聲。
芷蘭和香草還要哭叫,早被旁邊婆子堵著嘴拉下去。
又處置了幾個婆子,剩下都是些老實粗苯的,沈夫人才呵斥眾人出去。
沈夫人臉色陰沉,命女兒跪在跟前兒,口吻嚴厲道:“母親還是那句話,你是寧國府嫡長媳,將來的寧國公夫人,不可做小女兒姿態。若這般軟弱下流,如何掌得起一府中饋?從今往后,你若再這般胡亂做事,墮了沈家女的名譽,別怪母親對不起你!”
說罷這話,起身拂袖而去。
沈氏獨一個跪著,金獸爐香氣裊裊,背后卻是冷森森寒涼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