指著沈氏與二女啐道:“你們兩個虛做姐姐,一個出嫁幾年,一個就要出閣。還不如待字閨中的妹妹,懂得什么叫做禮儀廉恥!”
沈氏跪在地上流淚,沈二姑娘臊得沒地兒躲,也跪下哭了。
鬧了半個多時辰,午膳都要冷了。
趙嬤嬤與芷清看不下去,帶著陪嫁丫鬟們跪著央求。
“這里是寧家,求太太給大奶奶留臉面。院里丫鬟婆子聽見,豈不看輕沈家姑娘的身份?奴婢們求太太開恩,讓姑娘們先吃飯去。”
梨月廊下伺候半天了,難受的腳指頭直扣地。
菜送進去半個多時辰,也沒有個吃飯的意思。
一個兩個的哭哭啼啼,還輪番背誦《女訓》《女則》。
沈夫人罵完這個罵那個,沒完沒了的數落人。
天還不打吃飯的人哩,偏要在膳桌上教訓女兒,難道賣弄她的女兒多?
酥脆羊頭簽與香藥灌肺都不脆了。
粥也冷了面也黏了,這飯還怎么吃?
梨月看著那些好菜放冷,氣得咬牙!
好容易勸她們上了桌,沈夫人還皺眉挑揀,嫌棄滿桌菜肴。
“靡費太過虛耗人力,與商賈爆發之家無異,全無書香人家風骨!”
沈氏與沈二姑娘剛哭過,紅著眼睛咽不下去。
沈三姑娘見有蓮房魚包,樣式精巧口味鮮美,吃了一個想夾第二個。
又被沈夫人一句“貪口腹之欲,將來必下地獄”呵斥住了。
直到收拾膳桌,梨月都憋著氣。
她可算是知道,沈氏那古怪乖戾的性格,是與誰學的了。
這京師里是誰閑瘋了,推崇沈家調教出來的女兒?
桌上的飯菜,只動了一兩口,梨月全都拿回廚房。
范媽媽熱了羊頭簽,預備一會兒下酒吃。
梨月把肉生小炒與香藥灌肺回鍋炒熱了,給大伙兒做下飯。
正在廚房正吃飯,見夏芙端著碗躲來了。
“上輩子做了什么孽,這輩子服侍這家子人!”
梨月吃了兩塊濃香的香藥灌肺,覺得這句話真是說到心里了。
午膳后吃過茶,沈夫人帶著二女三女走了。
沈氏還跪在原地落淚,百般攙扶都站不起來。
芷清與趙嬤嬤怕她出好歹,抱她回暖閣躺下,又是拍胸口又是掐人中。
沈氏直挺挺躺著,盯著鴛鴦帳頂,人都好似傻了。
芷清撲在床沿,急得放聲大哭:
“娘家太太幾句氣話,大奶奶別往心里去。太太雖提了一嘴,到底不曾說準,國公爺哪里真要納妾了?大奶奶,這時候您可不能病倒,過幾日咱府賞花會,小姐們又要打馬球,咱可不能不露面啊!”
趙嬤嬤老淚縱橫,拍著床沿大哭道:
“大奶奶聽我一句,與國公爺賠個不是,兩口兒和好了吧!出了沈家的門,咱就是寧家的人了。娘家太太只顧二小姐、三小姐,管不得您的死活!您若不為自己著想,還有誰護著您?大奶奶,休再犯糊涂了呀!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