沒牛乳做不了奶油,梨月改用碎冰做山,清涼涼也不錯。
鮮紅蜜豆拌著果漿淋下,甜蜜蜜涼絲絲,甘露灑心似得,燥火全消。
剩下的冰不多,一共沒做幾碗,頭一碗自然要給趙嬤嬤。
老人家在正房坐著,守著大冰鑒熱不著,讓給夏芙吃了。
環環與秋盈一人吃了一碗,梨月吃了一碗,后來的兩人分吃一碗。
“香蕊姐也丟東西。她平日戴的赤金絞絲鐲子,今早洗頭發放在枕頭底下,剛回去就沒了。肯定是香卉偷的,賊根子斬不斷,臨走還順人家東西!”
香蕊是三等丫鬟,與香卉住一個通鋪。
通身一個金鐲子值錢,日夜帶著不離身。
梨月支著耳朵聽,心里就在琢磨。
洗頭發這會時間,就被人摸了鐲子去,必定盯她好久了。
議論了幾句話,就聽見丫鬟房里哭聲凄涼。
大伙兒胡亂吃了酥山,一窩蜂跑去窗外看著。
香蕊坐在地上,手搭著炕沿兒,哭的披頭散發。
“殺千刀的賊蹄子,我娘臨死留給我的鐲子!誰拿了不得好死!”
“是啥時候丟的?再好生找找!褥子下頭炕洞里頭都沒有?”
梨月她們七嘴八舌,都勸她再找找。
香蕊拍著枕頭哭叫:“我洗頭的時候,就放在這里了!只說撂一會兒就回來,誰知就沒了!天煞的賊不得好死!”
這邊鬧嚷的聲音大,趙嬤嬤皺眉走來,不問緣由就罵。
“青天白日鬼叫個什么?主子不在家,就沒王法了?”
大伙兒七嘴八舌,說香蕊丟了隨身金鐲。
趙嬤嬤啐了一口,指著鼻子責問:“奴才秧兒浪蹄子,平白戴什么金鐲,顯著你娘老子有錢了!主子的院里有你喊失盜的?主子的臉面還要不要了?”
罵了好一頓,這才問道:“把鐲子放在哪里?”
香蕊哭哭啼啼指枕頭:“剛洗頭發,就放這里了!”
細布蕎麥殼軟枕,空蕩蕩松江布綿褥,哪有金鐲的影兒?
“既是這里丟的,就向這里找去!再敢哭叫號喪,把你也丟回沈家!”
趙嬤嬤滿臉慍怒,抄起雞毛撣子,劈頭蓋臉打了幾下,轉身走了。
香蕊被打的不敢哭,委屈的咧嘴撞墻。
梨月她們等趙嬤嬤走遠,換忙進屋來扶她。
“這院里除了香卉,說不定還有賊哩!趙嬤嬤不管咱死活!”
有個小丫鬟氣不憤,夏芙連忙搖頭,捂嘴不許她抱怨。
“嬤嬤的話有理,鳳瀾院大奶奶是主,抓賊鬧事咱主子丟人。香蕊,你聽姐姐的勸,自認個倒霉罷了。這件事萬不能讓大奶奶知曉。奶奶的脾氣你知道,鬧出事來是你吃虧。”
一頓連嚇帶哄,香蕊哭的更慘了
梨月怕地上潮濕,讓環環與秋盈架著她上炕。
“香蕊姐別坐在地上,上炕歇一歇去。”
揭枕頭褥子的時候,梨月有些詫異。
鋪蓋里面沾了些炭灰,輕輕一撣就抹黑一片。
這種灰梨月認得,她的小院里滿地這種炭灰,掃都掃不干凈。
一群人出了屋兒,午初陽光正盛。
“夏芙姐?”梨月朝夏芙咧嘴笑。
“哦,看我差點忘了,給你三個錢!”
夏芙背身一哆嗦,看是梨月喚她,連忙掏袖子。
不知為何手一抖,三個銅板叮鈴鈴落地。
梨月笑瞇瞇蹲下拾錢,殷勤的替她撣拖裙兒。
“姐姐裙子沾臟了。”
“沒事兒,不要緊!”
夏芙推開她,一陣風似得跑了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