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巧不巧這一滑,險些把腰扭了,卻躲了玉墨眼睛。
幸虧沒摔倒砸了食盒,梨月嚇得小臉兒刷白,護著食盒勉強站著。
“玉墨姐,大奶奶讓我送酒菜。”
玉墨已經打扮好了,素紗小襖藕絲湘裙兒,鑲領粉藍色撒花比甲,梳垂髻插戴海棠寶珠簪,正面戴珠子箍兒,顯然是正要出門。
“石子路滑著了吧?你來的是巧,晚一會兒我要出去。”
她依舊是溫柔模樣,全不似方才嬌俏靈動,伸手接了食盒。
梨月過神兒來,拍著胸口干笑:“剛唬得我一跳,險些把心跳在嘴里。”
在正堂放桌擺了酒菜,國公爺都沒出來,只讓賞了一吊錢。
梨月沒敢進屋,領了一吊錢在手,慌著腳就往外跑。
還沒到院門口,就遇著丫鬟們往里跑,險些把錢都撞掉了。
“這小路本就滑,趕著投胎怎得,這般死命的跑?”
“國公爺散菜果子與我們吃呢!”
她們都懶得回頭理會,任憑梨月低罵抱怨去。
鳳瀾院里送的酒菜果子,寧元竣幾乎都不吃。
只在擺出來看一眼,就讓玉墨打發給院里丫鬟。
這事兒人人都知道,卻不敢告訴沈氏,怕觸動了她的肺腑。
回到鳳瀾院小廚房,梨月呆呆坐在灶前,腦子里一團亂麻。
國公爺不讓玉墨離開寧國府,她心里還能理解。
可他私下傳遞信物給覃姑娘,她真是想都不敢想。
覃姑娘是正經人家女兒,四品金吾衛指揮使胞妹,尚未出閣的千金小姐。
一旦說破開去,閨閣女兒與男人私相授受,可是性命攸關的事。
姑娘家的名聲若是毀了,她將來能嫁給誰去?
難道真的像國公爺嘴里說的,他要再娶覃姑娘做新奶奶?
雖說豪門貴府里頭,爺們都是三妻四妾,終究正經嫡妻只有一位。
再娶進來的人,就算稱呼上喚做奶奶,也只是妾室罷了。
可在天下九州地方,凡是官宦人家的小姐,哪怕父祖只是不入流八品官,也絕不肯屈身與人做妾。
覃姑娘兄長是四品武官,京師老家什么好婚姻沒有,人家怎么肯?
梨月在案板上剁著雞肉泥,小腦袋瓜兒嗡嗡直響。
覃姑娘說話爽快賞錢散漫,待下人都很和善。
特別是看她騎馬英姿颯爽,梨月打從心底里羨慕。
她想來想去,覺得這事必定是國公爺仗勢欺人。
一品國公兵部尚書,朝中武官排頭名,京師中除了萬歲爺,還有誰權勢比得上他?朝堂之上他連岳父的面子都不給。
不說別的,只看著國公爺是如何對玉墨的?
玉墨姐想離開寧國府嫁人,他就霸攔著人不放,逼人跟他一輩子。
對玉墨姐這般混賬,想來對其他女孩兒也一樣。
只不過覃姑娘有父母娘家,不似玉墨由得他擺布罷了。
覃將軍是他的副將,在朝中少不得靠他提拔。
國公爺這等權勢,覃姑娘是個女孩兒家,能有什么辦法?
由此可知,寧家的小國公爺空長著好相貌,其實不是好東西。
平日在府里,人人夸他是人中龍鳳,梨月耳朵都聽出繭子來。
若人中龍鳳都是這德行,可見天下男子沒啥好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