畢竟下個月大廚房比試,她們倆可是打擂臺的對手。
大廚房院里一見面,兩個小丫鬟都有點尷尬。
梨月沒想到的是,杏兒當場拔了個珍珠鈿花,要送她當見面禮。
這鈿兒算上珠子,得值三四兩銀子,小丫鬟間送禮算是厚重的。
梨月有心不要,可若是強著不收,卻顯得胸懷窄小,太小家子氣。
若收了她的禮物,身上又沒什么東西還禮。
梨月不似她能打扮,頭上很少戴首飾,好在當天系了條水紅菱汗巾兒。
銷金汗巾兒不算很值錢,可上頭拴著的金三事兒是覃姑娘賞的,又精巧又漂亮,價格不可能賤了。
倆人笑嘻嘻換了禮物,嘴里就沒說什么,都是心里有數。
怎這一條汗巾子還能送出禍事?竟然把管事娘子都招惹來了?
“你給她的?”
管事娘子從上到下打量梨月,鼻子里冷哼了一聲。
梨月晚上回院兒,就把妙童送的軟絹衣裳脫了,仍穿著洗白的夏布裙襖。
紅繩綁著丫鬟髻,半點首飾都沒有,耳眼兒都是茶葉梗塞的。
怎么看都不似手里有銷金汗巾兒和金三事兒的丫頭。
梨月見管事娘子的眼神兒,連忙福了一福,低著頭解釋了幾句。
“回娘子的話,我是大廚房柳家的干女兒,前兩日去看干娘,正巧杏兒姐也在院里。我見她的珠子鈿兒好看,就想與她討來戴戴。我身上沒有銀錢,就用一條汗巾兒和金三事兒與她換。汗巾兒是芷清姐姐端午節賞我的,金三事兒是覃姑娘賞的。鳳瀾院的芷清姐姐與范媽媽都知曉。”
雖然管家娘子什么都沒說,梨月已經明白了幾分。
必定是杏兒有什么事發了,從她身邊尋到眼生東西,以為是她偷的。
杏兒手懶嘴大是毛病,卻沒聽過她敢偷東西。
以這條汗巾兒和金三事兒來說,大約是有人想誣陷她。
畢竟銷金汗巾、金三事兒、銀挑牙、金銀香粉盒兒這些小東西,丫鬟們手里有也是平常事。
杏兒是跟小姐的丫鬟,箱籠里只怕有一大堆。
她又不似梨月要燒火上灶,只能穿粗布衣包著頭。
跟小姐出門的丫鬟,無論大小都要打扮裝飾,少不得這些小東西。
好在梨月口齒清楚,說話不緊不慢,不是那種遇事慌亂的人。
就在這時,秋盈把珠子鈿兒取來了,奓著膽子遞上來,瞬間又縮回去。
管家娘子接過看了兩眼,心中也有幾成數兒,回頭朝隨從努個嘴兒。
眾人等了半日,隨從婆子提著燈籠回來,咬著耳朵說了幾句話。
梨月站的最近,隱約聽見兩句,總算放了心。
“汗巾兒是芷清的,金三事兒沒說假話,大小姐房里的沒丟。”
管家娘子把珠子鈿兒、汗巾子、金三事兒一頓卷了,朝梨月懷里一丟,又冷森森低頭瞪了杏兒兩眼,
杏兒癱跪在地上,嚇得渾身亂哆嗦。
“東西你雖然沒偷,可從今往后也要小心!你那張嘴很不好,你們院里人都知曉!別以為仗著老子娘臉面,管事房能網開一面!今日先不打你,回去好生伺候二小姐,若敢嘴賤挑唆主子,把你小東西舌頭拔了!”
管事娘子說完這話,帶著人浩浩蕩蕩的走了,角門外瞬間黑了下來。
梨月等人不敢怠慢,點頭哈腰陪著笑臉,一路目送著她們走遠。
這才慌忙回頭來,連拉帶拽攙扶杏兒。
杏兒臉色已從白變青,抽著氣半天說不出話。
范婆子說她是被嚇沒魂兒了,忙提盞羊角燈籠圍著她轉圈。
秋盈和環環在她耳邊叫名字,說是能叫魂兒回來。
梨月不信這個事兒,回灶房抓了幾粒胡椒末,對著鼻子輕輕一吹。
杏兒猛幾個了噴嚏,總算是醒過來了。
梨月她們剛說放心,誰料杏兒突然咧嘴大哭:
“我的天爺!我們院算是完了!乳母媽媽和房里姐姐們都被攆了,三等丫鬟就剩下我和小蟬兒兩個!連二小姐都被禁足了,這可怎么辦啊!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