乳母嬤嬤拿著首飾出去,寧二小姐開始坐臥不安。
這種事兒她早先沒做過,不知四百兩銀子,能不能打動沈氏。
就算打動了沈氏,她能否說服寧老太君,也是未知之事。
滿心焦慮無處排遣,她只能跟身邊丫鬟說幾句。
房里兩個二等丫鬟,與自家小姐一般,存著巴高望上的心思。
畢竟小姐出閣嫁人,她們作為大丫鬟,是一定要跟著的。
以后不管做奴做妾,王府東宮自是好過普通勛貴。
因此這兩個丫鬟,也窮盡心思攛掇自家小姐,要她尋寧夫人去爭。
“太太是正經嫡母,二小姐的婚事她不能不管。二小姐不比旁人,您沒有親娘在身邊,沒人疼沒人顧最是可憐。再沒個好親事,任憑人家欺負死。”
這一個才說完,那一個又開口。
“正是這個道理!二小姐是庶出身份,萬一嫁個踩高拜低的人家,可如何是好呢?世家小姐的婚事,就如同再投胎似得。當初投胎沒落在太太肚子里,若婚事再不去爭,往后哪里有出頭之日!”
丫鬟們的話句句刺心,女兒家的婚事,可不就是她第二條性命。
若攀附不到上等人家,后半生還要被磋磨,她真是想都不敢想。
越想越是心焦,越等越是煩躁。
沒等到乳母嬤嬤帶的銀子,倒是把錦鑫堂掌事兒孫財家的等來了。
孫財家的剛說兩句,寧二小姐就明白了,臉色慘白如紙。
事到如今她豁出去了,為了后半生榮華富貴,只能丟開臉面拼一拼。
錦鑫堂里的寧夫人,覺得這樁偷竊案,解決的還算完美。
原本有幾分輕松笑意,被庶女沖門一哭,頓時笑不出來。
“母親,那些首飾是我給她的,求母親放了乳母吧!”
寧二小姐泣不成聲,噗通跪在地上,朝著寧夫人連連磕頭。
頭上發髻散亂,壓鬢花釵滑下來,滿頭珠翠掉了一地。
“女兒寧愿不嫁人,往后出家修行恕罪,只求母親開恩!”
寧夫人愣了片刻,眼眸晃了幾下,身子絲毫未動。
此時哭著給乳母求情,還可說是小孩子不懂事。
可這“青燈古佛永不嫁人”是什么意思?
誰家的閨秀女兒,張口就用婚姻賭咒發誓的?
眼前這個庶女,算不上伶俐懂事,只占個柔和溫婉。
如今這般沒禮數規矩,敢情是得了失心瘋?
“閨閣女兒言語舉止要有規矩!乳母偷首飾,與你婚事何干?”
寧夫人溫言呵斥,看了一眼跪在門口,正抹淚不言語的乳母。
寧大小姐見著這一幕,不禁嘆息她不懂事,還想再拉她一把。
“二妹妹,乳母偷拿幾樣首飾,好在已經追回來。她自家認了罪過,都不關你的事。她自請去莊子上養老,后半輩子吃不了苦。二妹妹舍不得她,臨走就賞些銀錢東西,全了你們的情誼就是。”
她說這一番話,是要暗示妹妹,乳母愿意替她頂罪。
更想提醒妹妹,不要再無理取鬧,守著規矩別再鬧了。
“咱寧國府是勛貴,姐妹們恪守閨閣禮數,院子里容不下這等事。妹妹是大家閨秀千金小姐,遇著這些是非只有遠遠躲開,萬萬不能自尋煩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