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何大娘子忍不得這口氣,便往前院花廳上,要扯著夫君問個明白。
誰知那天正是冬月初雪,何大公子同狐朋狗友,在自家花園子賞雪。
就叫了四個行院粉頭小唱,都是大公子梳籠過的,酒席上遞酒彈唱助興。
何大娘子一頭撞過去,迎面看見個十五六歲的嬌小粉頭。
挽杭州髻戴赤金掐絲牡丹頭冠,一圈點翠梅花簪裝飾著嶄新貂鼠臥兔兒。
身穿蕉綠色羊皮金滾邊裙,大紅絨織金風毛貂皮襖,粉妝玉琢姿色動人。
這小妖精穿得富麗華貴,比何大娘子還像侯府少奶奶。
再看她頭上戴的身上穿的,金冠金簪臥兔兒皮襖,就連裙子與衣裳料子,一概全是陪嫁的東西。
偏那小粉頭還笑盈盈過來行禮,一口一聲喚何大奶奶,四雙八拜磕頭,要拜在她跟前做干女兒。
何大娘子幾乎氣絕,一口氣上不了,當時昏厥過去,便生了場大病。
從那往后纏綿病榻許久,拖到今年年初,終于是耗不過死了。
何大公子死了老婆,也是不怎么往心里去,還慶幸少了些約束轄制。
臨江侯夫妻有心給他續弦,可這混賬行子名聲在外,誰家女兒敢嫁。
“老太太要說給二小姐的,就是臨江侯府里頭,偷自家娘子的牡丹掐絲金冠兒,送行院里小唱的何大公子?”梨月不由得脫口而出。
偷自家娘子頭面衣裳,給行院里的娼姐穿戴,還被娘子抓個正著。
這等故事傳揚了很久,別說是寧國府里下人知曉,滿京師都人盡皆知。,
“哪里還有兩個何大公子?”秋盈冷笑哼了一聲。
本來覺得,國公爺給寧二小姐尋的晉州親事,已經算是不著調的了。
回頭看寧老太君尋得這門親事,簡直是更加不堪。
老太太明面上,可是對寧二小姐可是極為疼愛的,三五日不見面都要問。
早先還時常囑咐寧夫人,要好生看待沒娘的二丫頭,不許苛待了她。
如今看起來,老太太這番疼愛,怕也未必是真心。
環環躺在旁邊聽著,都憤憤得要打抱不平兒了。
“何大公子氣死自家娘子,這么個混賬東西,憑啥還把二小姐嫁給他?二小姐就算糊涂有錯,也不該這么作踐她,豈不是把她這輩子都糟蹋了?”
寧二小姐才及笄之年,那何大公子已經二十七了。
難道就要把花朵似的小姑娘,去給那眠花宿柳的浪蕩子弟續弦?
不知寧老太君是怎么想的,連不懂事的小丫頭,都覺得這親事糟糕透頂。
“侯爺沒有嫡子,爵位早晚是何大公子承襲。何家三個公子都不怎樣,老太太還最疼大公子。若是二小姐嫁過去,早晚能當臨江侯夫人。”
“鶴壽堂的人說,老太太是要親上做親。畢竟臨江侯府是何昭儀的娘家,老太太自己也出身侯府,不忍心斷了這門好親戚。二小姐嫁過去了,寧家與何家就是打不斷地姻親了。”
三個人講著聽來的閑話,終于是犯了困,都打著哈欠閉上了嘴。
第二天國公爺休沐,無需起早去上朝。
小廚房自是不能休息,大伙兒趕早預備上房里的早膳。
門房婆子剛打開鳳瀾院大門,梨月就見小廝二順火急火燎跑了進來。
“趕緊把帖子遞給國公爺,榮國公府來人送禮了!”
“哪個榮國公府?”
“就是晉州的榮國公府啊!”
梨月在廚房院探頭,心里不禁嘀咕,人來的好快啊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