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伏在老太太懷里哭了許久,這才勉強含淚起身。
寧老太君慈愛的摸著孫女頭發,這才柔聲說了臨江侯何大公子的婚事。
“何家大哥哥,你小時候也見過。論起模樣才學,在京師貴公子里,都是一等一的出挑。因他的媳婦兒沒福氣,已是撇下他去了。荒廢了半年多光景,還選不著個好女兒續弦婚配。祖母冷眼看著,他倒是個好的。今年二十多歲,比你大些也不算多。又是臨江侯長子,早晚承襲侯府爵位,妻室少不得侯夫人誥命。”
寧二小姐因父喪三年,不曾出門應酬拜客。
但早年跟隨嫡母嫡姐,與臨江侯府這門親戚往來極多。
當年她年紀不算大,但架不住何大公子的荒唐出名,早灌了滿耳朵笑話。
就連死了的何大娘子,生前那副喪氣活死人樣子,她心里都還有印象。
寧國府無論主子奴才,私下提起臨江侯府大公子,說好話的可不算多。
如今祖母的意思,要把自己嫁給那等人做續弦?
寧二小姐不由愣怔,白皙臉蛋掛著淚珠,半晌說不得話。
寧老太君半坐起身子,讓丫鬟搭了兩個軟枕頭靠著。
又讓孫女坐在榻邊,拉著她的手和聲細語教導。
“何家大哥哥在外頭有些風言風語,可在咱們勛貴人家,又算的了什么?女孩兒最要緊是嫁個上等人家,親上做親的好婚事,那是可遇不可求的。你這孩子自幼沒生母疼惜,若往外嫁了旁人,那才真真了不得。有祖母我在一日還好,有朝一日我伸腿去了,你還不任由人家欺負去了?因此依著祖母心意,不許你遠嫁外省,只要留你在京師我身邊才好!”
寧二小姐低頭聽著,臉色一紅一白,眼角腮邊不覺泛起紅暈。
依著她自己的心思,也想著要留在京師不肯出去。
如今她得罪了嫡母寧夫人,連哥哥嫂子都指望不上。
祖母肯出頭為自己爭婚事,那才真是最好不過。
唯一令她憂心的,是何家大公子名聲實在不好,還是庶子續弦。
她清清白白的閨秀女孩兒,怎好給這等浮浪子弟做續弦填房?
因此她低頭半天不敢言語,寧老太君連問幾句,才紅著臉囁嚅出聲。
“祖母這般疼惜孫女兒,要孫女兒嫁給臨江侯府,孫女本不該推辭。可聽聞兄長閑話,說是已拿了孫女的庚帖去,不知晉州是何等結果。這臨江侯何家是祖母娘家,只怕母親也不樂意,因此孫女不敢答應祖母。”
寧二小姐的心意,覺得祖母既然心疼自己,必定還能再尋出別的婚事。
因此她故作猶猶豫豫,并不肯點頭答應下來。
寧老太君活了七八十年,怎猜不透小姑娘的心思?
見她還想得隴望蜀,半閉的雙眸黯淡幾分,朝身畔丫鬟瞅了一眼。
軟榻邊服侍捶腿的琳瑯,是貼身的一等丫鬟,心思靈透過人。
見祖孫娘倆兒說話頓住,連忙笑盈盈端盞茶來。
“回稟老太太,晉州榮家三郎已經到京了,大清早就扛著禮物上門拜見,國公爺正在書房里頭款待著。咱府里人聽聞,那小郎君是國公爺選的妹夫,都跑去圍著看稀罕。”
“奴婢斗膽請老太太準許,讓奴婢陪二小姐也過去瞧一眼。榮三郎是嫡母長兄給尋的親事,何大公子是親祖母給尋的親事,二小姐親眼看過了,心里也好有個成算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