梨月聽了半日,心里才明白,不禁對她十分佩服。
怨不得人家背地說她死要錢。
她這輩子是誰都沒靠上,將來若丟下個孫女,不死攢錢還能怎的?
蓮蓉看見自家阿婆流淚,倒沒有半點難過模樣。
“阿婆,你還有我呢,別傷心!”
虧得秦嬤嬤性子剛強,把蓮蓉養得這么皮實,沒半點幽怨女兒做派。
與她那一身好手藝比起來,她老人家這心性,還真真是難得的。
但凡她性子軟一點,只怕撐不到如今這地步。
“看我老婆子,好日子哭個什么勁兒!咱們且吃酒說話,好生樂一日!”
到底她品性硬氣,哭了沒兩聲兒,就擦了淚下去。
飲了酒下肚兒,就讓蓮蓉篩酒梨月執壺,給柳家的和兩個婆子回敬三杯。
又讓梨月和蓮蓉道:“你倆小孩子不許吃酒,多吃些果子肉菜罷了!”
蓮蓉正看著好甜酒嘴饞,便在下面偷著吃兩口。
梨月只怕醉又怕臉紅,半口也沒敢偷喝。
熱熱鬧鬧吃過三巡酒,秦嬤嬤就笑瞇瞇張羅布菜。
“這些細巧菜肴都是小月做的,待我老婆子一樣樣嘗嘗!若做的好就罷了,若做的不好,看我明早不揍她的!”
梨月正自家糟的那精致細菜,一樣樣給每個人添在碟里。
聽見秦嬤嬤看穿自己心思,不禁紅著臉笑了。
柳家的忙在旁道:“她小丫頭活了幾年,哪里做的好這些!您老人家嘗嘗,是好是歹說幾句。不但教給小丫頭,連我們都跟著聽聽。”
秦嬤嬤趁著酒意,下炕往廚房里,拿了自己糟的出來,令大伙同吃。
梨月不客氣,忙夾了一筷糟鴨掌,只嘗了一口,就吃出不同來了!
怨不得蓮蓉這刁嘴子,總說自己做的不對。
這一對比起來,還真是不對勁兒。
自己的糟鴨掌肉質松過分軟爛,吃著水泡泡的。
秦嬤嬤做的不但入味,還特別有嚼勁兒,下酒吃真是回味無窮。
秦嬤嬤吃過酒紅著臉,這才指著梨月說道。
“你小丫頭子有些機靈勁兒,可惜是心急。做糟貨時,肉皮褪骨用青石壓著脫水,這時辰必須整整一天一夜。你只壓一夜就裝壇,如何能吃得?
梨月頓時臉上一紅,心知秦嬤嬤說的一點不錯。
做糟貨那幾天確實著急了,只想著快些干完好烙肉餅去。
大伙兒都嘗了,也都跟著點頭。
秦嬤嬤又指著白瓷小壇道:“還有煎豆腐的用蝦油。你且嘗嘗我這糟蝦油,就知道有什么不同了!”
梨月忙拿起筷子嘗了口,眼睛都瞪圓了。
“怎么樣?我說你的蝦油味道淡吧?”蓮蓉笑得萬分得意。
這可真是……
這壇糟蝦油是深紅色,味道咸鮮厚重,用筷子點一下,就知道味道差距。
“煎豆腐用的糟蝦油,必須要陳年才夠味道。你這蝦油才糟幾天,煎豆腐的時候,香味都飄在天上了,嘴里能不淡嗎?那蝦油好生存著,明年今天再煎豆腐試試,味道那才是正好呢!”
梨月瞬間恍然大悟,高興的不知說什么才好。
秦嬤嬤看著她小模樣兒,仿佛觸動情腸,連連撫著她頭。
“小丫頭子,鬼心眼子多!明日你早早買豆腐,教你做個正經煎豆腐!看孫小玉那混丫頭子,還敢不敢再摔鍋了!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