寧大小姐待客用的席面,秦嬤嬤可是費了一番功夫。
除了蟹釀橙與煎蟹黃簽,還做了酥骨魚和鮮蝦元子。
青口素菜則有茭白鲊和瓜齏,都是秋日時新蔬菜。
兩樣湯羹是梨月做的,魚肉繭兒羹與蟹粉羹。
飯菜都裝好了食盒,玉真閣還沒派人來拿。
秦嬤嬤怕湯羹冷了,讓蓮蓉與梨月一起去送。
現在各房專職的傳膳媳婦,都被沈氏打發做別的去了。
所以遞食盒的活,要么是貼身丫鬟來取,要么是廚房派人送。
梨月到玉真閣里的時候,寧大小姐與覃姑娘,正在暖閣里閑聊。
妙童就引著她們在小廳里擺了膳桌。
隔著八扇緙絲繡花圍屏,梨月看見暖閣的灑金炕上,金翠輝煌許多珠寶。
覃姑娘拿了盒淡粉珍珠兒,說是給寧二小姐添妝。
“二妹妹也定了婚事,沒別的新鮮玩意兒,這盒珍珠是我叔叔南方帶來的,串珠花戴正好。今日怎么不見二妹妹?”
“二丫頭住在祖母那邊院里,從天涼就感染時氣,一天好一天壞的。昨日兩個貼身丫鬟也病躺下,更鬧得她難受。這添妝的禮物,讓丫鬟送去給她,替她謝謝覃妹妹。”
寧大小姐讓妙云去送添妝,看她若好些,就請過來坐坐。
自從寧二小姐與長房決裂,寧大小姐已經不認這妹妹了。
只不過是家丑不可外揚,當著覃姑娘的面,不必說的太多。
果然過了片刻,妙云笑盈盈回來稟報。
“二小姐多謝覃姑娘添妝禮,回送一對紅瑪瑙茶碟,請覃姑娘別笑話。待她身上好些,再過府看望覃姑娘。”
覃姑娘忙問她身體,還說要過去看看她。
妙云忙阻攔道:“二小姐說原是乍冷貪涼,咳嗽了兩天,連貼身丫鬟也病了,鬧得房里不安生。還說千萬讓覃姑娘別過去,只怕過了病氣。請大小姐陪著覃姑娘,替她吃盅酒就好。”
又說了幾句把話岔開,就讓丫鬟收拾炕上的禮物,預備著出來用飯。
外邊小廳梨月和蓮蓉擺好膳桌,聽見起寧二小姐就悄悄扮鬼臉。
寧二小姐這病,全不是貪涼感染時氣,而是讓鶴壽堂丫鬟婆子氣的。
府里消減飲食用度,寧老太君的份例自然是不減。
可鶴壽堂里的其他人,那可就沒這么特殊。
寧二小姐是后來搬進去的,鶴壽堂不認她,就不添她的用度。
可她原來院子里的用度,又被沈氏一筆勾銷,全都裁撤沒了。
在這府里,寧二小姐與兩個小丫鬟,竟成了不用吃飯的透明人。
還是她自己發覺不對,偷空對祖母提了兩句,要把這份用度添上。
寧老太君不在意這點小事,隨口吩咐沈氏去辦。
沈氏挖空心思琢磨法子,各處只有往下減的,沒一處往上添的。
干脆打發人來說,二小姐帶小丫鬟,總共就三個人,不必添用度。
反正鶴壽堂用度有富裕,讓她跟著寧老太君,吃穿混著來就罷了。
這話說起來便宜,孫女吃用祖母份例,仿佛沾了光似得。
實則卻是把鶴壽堂的丫鬟婆子,一概都給得罪了。
各房本就省儉的要命,丫鬟婆子都撈不上油水。
鶴壽堂里用度沒添,倒添了主子小姐的花費,真真豈有此理。
大丫鬟老婆子個個都長嘴,閑話當面都敢甩,只說小姐吃用了她們的。
寧二小姐只剩杏兒蟬兒兩個小丫鬟,爭不上罵不過,這份委屈就別提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