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來是覃姑娘帶了瓶新酒來。
青花細口梅瓶封著,瓶口貼著鵝黃箋,是宮里進上的御酒。
梨月回頭偷看兩眼,撲鼻薔薇花香,酒漿是玫瑰紅色。
“那是宮里釀的薔薇露酒,我阿婆和我說過。每年萬壽節才釀一回,咱府里好些年沒見過了。”
原來是上等御酒佳釀,怨不得這般酥香透骨。
屋里寧大小姐也問:“這御酒可不容易得,也是尚膳監送的?”
覃姑娘笑道:“酒是安婕妤賞的,一共兩瓶,拿一瓶給姐姐嘗嘗。”
兩位小姐說說笑笑,嘗著御酒吃著螃蟹。
梨月和蓮蓉聞夠了酒香,各自跑出去找人玩。
秋盈在耳房里做針線,梨月跑去找她,帶了兩塊點心。
“你們院兒這樣忙?中午都不歇著?”
房里炕上鋪著大紅氈條,衣料攤在炕上,熨斗架在旁邊。
滿炕上堆著裁好的大紅細布,還有一包卷好的棉花。
寧大小姐婚事原本定在年底,可兩家來回商議后,還是覺得時間太緊。
只怕預備的不周到,所以改在了明年春日。
多出來好幾個月的時間,針線上的活已經沒這么趕了。
秋盈讓梨月把糕放在炕桌上,打算縫完前襟才去吃。
“今年冷的早,趕著把棉衣裳做出來,別等要穿的時候著急。我這件快做好了,過兩日給環環做。你做了棉衣裳沒有?”
九月份已經有些冷,梨月還穿著夾衣,只在外頭罩了件披襖。
她買了兩斤新棉花,請了干姐姐彩雯幫忙做棉衣,過幾天就能做好了。
以前寧夫人掌家時,哪怕是粗使小丫鬟,棉衣也是針線房給做。
雖說有些粗針大線,但布料棉花都是好的,御寒保暖沒問題。
現在沈氏掌家,聽從林大嬤嬤餿主意,只發布料棉花,衣裳讓自己做。
梨月這樣三等小丫鬟,每人發八尺布料五兩棉花。
到手的布料只有六尺多,棉花都是干巴舊的,也不知誰從中貪了。
幸虧她攢錢手頭寬,舍得買一錢銀一斤的好棉花與絨布。
那些沒錢的窮丫鬟婆子,只這點衣料真是別叫過冬。
秋盈這布料棉花,一看也是外頭買的。
她手頭也攢了些錢,做衣裳還是舍得的。
“先是克扣吃食,再是克扣衣料,現在連柴炭都克扣,這還讓不讓人過日子了?”
秋盈手里拈著針線,緊緊皺著眉頭。
克扣柴炭的事梨月還不知曉,她好歹在廚房院,柴火一直不缺。
“我們玉真閣現在用的柴炭,都是大小姐派老嬤嬤,去府外頭現買的!現在全府里只有鶴壽堂老太太屋里有炭,旁人房里連半塊炭火都沒有!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