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綾尖花對襟襖,銀紅撒花遍地錦比甲,織金團花錦裙,外穿著灰鼠襖。
垂云髻梳的溜光水滑,珍珠鈿兒箍發,鎏金釵壓鬢,梳背兒點翠垂珠。
若還是丫鬟身份,斷不能做這樣打扮,估計只差開臉兒過明路。
梨月不知該不該恭喜她,畢竟想起夏天偷聽到的話,心里還是有點別扭。
玉墨沒看出她的心思,只是端著盞吃著粥閑聊。
怕梨月穿得冷,從床上拿了個小小銀球兒給她抱著玩。
銀香球里塞著細炭和香餌兒,雕花鏤空,四邊有熱氣熏香冒出來。
抱在懷里熱乎乎的,無論它怎么顛倒旋轉,炭灰香餌都不會落出來。
真是個稀罕物兒,梨月從沒見過,來回擺弄翻看,又香又暖。
“這是覃姑娘給的,聽聞宮里的樣式。里外純使銀子打造的,折用一二十兩銀子,還不算工錢呢。”
玉墨淡淡一笑,也不知想起什么來。
夏天時覃姑娘給的,那豈不是?
梨月猛然想起來,還好及時閉住了嘴。
就在這個時候,聽見廊下人叫“玉墨姐”。
廊下是國公爺的小廝二順,風塵仆仆穿著羊皮大襖,鼻頭都凍紅了。
“玉墨姐,國公爺回來了!”
玉墨忙讓小廝進屋說話。
“國公爺幾時到家?告訴老太太、太太、大奶奶沒有?”
國公爺從城外回來,總要先派小廝提前來說,家里好預備迎接。
二順并不進屋,只在在廊下揉著鼻子。
“姐還問還幾時到家呢,人這就已經進門來了!”
兩句話沒落地,玉墨抬頭看時,寧元竣已經走進來了。
滿身風霜雪氣,一陣風似得就往正房走。
到房門前才發現落著鎖,又轉身往西廂房里來。
梨月與幾個小丫鬟,正爬在暖炕上,透過窗縫往外看。
見是國公爺回來了,不禁慌得手忙腳亂起來。
幾個人一頓亂七八糟收拾,把炕桌抹干凈,往炭盆里撒了把香粉。
正忙亂之中,寧元竣已在明間里,脫了斗篷坐下。
玉墨跟著進門接過衣裳,見里屋收拾好了,就打發他進去坐著。
“國公爺在暖閣坐著,只怕這屋里冷。”
又打發那四個小丫鬟,拿鑰匙打掃正房,籠火燒炭盆。
梨月提著食盒子,就打算跟她們一起溜出去。
已經蹭到屋門口了,卻聽見背后寧元竣突然開口。
“小月,你過來!”
梨月嚇得全身一激靈,回頭的時候臉色都發白。
不知為什么,她很害怕國公爺這副冷著臉的模樣。
特別是他身材長得高挑,站在屋里的感覺,仿佛頂棚都矮了。
“你怕什么,他又不吃人!”
玉墨笑了笑,一手抱著斗篷,一手把梨月拽了過去。
國公爺倆手冷的像冰塊,鐵鉗似得攥著梨月的腕子。
從袖口扯出一截小襖花布,抬頭問玉墨。
“這布不是松江絨,府里沒給丫頭們做棉衣?”
梨月手上有凍瘡,被他不經意捏住,疼得險些跳起來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