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實寧二小姐病成這幅模樣,并不能只怪罪琳瑯丫鬟。
沈氏突然削減用度,糊里糊涂把她月例減沒了,這事才是罪魁。
只是當家的大奶奶錯處再大,也不能打她的臉就是了。
梨月覺得琳瑯雖然不冤枉,但終究也就是個替罪羊。
此時此刻沈氏在鳳瀾院里,臉上也覺得火辣辣的。
夫君雖只是扇了丫鬟一掌,卻著實打了她的臉面。
寧元竣從錦鑫堂出來,也沒再回鳳瀾院安寢。
沈氏在房里等到三更天,芷清勸了幾次都不肯睡下。
直到趙嬤嬤來回稟,說國公爺已回書齋歇宿,她才幽怨的進了暖閣。
妝奩鏡子里映著滿面愁容,沈氏雙眼睛通紅,繡眉都打了結。
她心里真是委屈,不知自己做錯什么,引得夫君大發雷霆。
“出去兩三個月沒信兒,回來便吊著臉打雞罵狗!在我跟前打殺丫鬟,這豈不是當眾打我臉?我為他寧家執掌家務,往上服侍兩層婆母,往下照應叔嬸小姑,我就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!他是多么嫌我了?”
想起在鶴壽堂那些事,沈氏又委屈又羞愧,眼淚滾滾落下。
方才的晚膳桌上,夫君半點體面不給她留,寧老太君也懶懶不維護她。
仿佛寧國府這般混亂局面,都是她一手鬧出來似得。
豈不知如今這個局面,已是她殫精竭慮籌謀的結果了。
夫君非但不謝她掌家辛苦,竟然還埋怨苛求她。
可見他寧元竣確實是個沒心肝的男人!
趙嬤嬤見沈氏哭的委屈,連忙過去拍著背安慰。
“大奶奶休要亂想,國公爺拿丫鬟扎筏子,是怕底下人走了大褶兒的意思,與大奶奶并無相關。老奴細聽國公爺口氣,還是心疼維護您的心思。”
沈氏揉的雙眼紅腫,對著鏡子啜泣了幾聲,只是咬牙不信。
“明知道我心里委屈,那負心賊還句句話罵我,哪里肯維護半分?”
趙嬤嬤退去丫鬟,攙了沈氏起身坐在床帳里,這才輕聲細語勸說。
“大奶奶細想,老太太催辦二小姐的婚事,還不是國公爺攔了一句?”
鶴壽堂用晚膳時,寧老太君忽提起,想要盡快與寧二小姐辦婚事。
沈氏聽了十分憂心,畢竟二小姐嫁妝未辦,連嫁妝銀還不知在哪里。
寧元竣直接攔住,說二妹的婚事不宜倉促,需得放在明年春日之后。
一來是姐妹們長幼有序,需得等長姐出閣后,再商議妹妹的婚事。
二來是寧二小姐正染風寒,少說也得調養一陣,不能趕冬月臘月辦婚事。
孫兒的話都是正經道理,寧老太君這才罷了,只催促沈氏快些籌辦嫁妝。
趙嬤嬤掰著手指頭數,還有兩個月就過年了,年底府里還有進項。
“年下外頭莊子送年貨用度來,那時從賬上挪一萬銀子,是極容易的事,大奶奶自然不必發愁。”
見沈氏還懵懂無知,只好又點了幾句話。
“依老奴冷眼看著,國公爺是個要面子的人。大奶奶省儉用度,在內宅里頭還好,外頭傳揚卻不甚好聽。國公爺這次回府,少不得有幾回宴飲應酬,大奶奶在這上頭多用用心,自然就把顏面奪回來了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