各院私底下再不許抓人打人,更不許無故攆人出去,亂用這種私刑。
誰知這話才說出口來,就把沈氏氣性勾了上來。
她在暖閣里強撐著身子,千狐貍萬妖精的,又罵了玉墨一頓才算完。
好容易抹平這樁鬧劇,這次因閑話責打小廝的事,也只能不了了之。
二門外當差的小廝,見自己一撥的挨打,心里越發不樂意。
咒沈氏的閑話是越來越多,抓藥的差事都躲著不肯干。
“大奶奶刁鉆沒人心,別說咱府里上下,就連她陪嫁陪房都罵她,還好意思打我?背地里說句實話怎么了?別說是背地里,就當面我都敢說她!不打我就算罷了,她若抓我過去打,我就敢當面罵她!我同她說,太太與國公爺巴不得打發了你,再揀好的娶幾個來!”
看見小廝越說越得意,梨月簡直要被他逗笑。
“我看你是得了失心瘋,身上癢癢的要命,上趕著想討打呢?”
論起沈氏做的事情,確實是令人難容。
可這些事終究不能搬上臺面,寧國府與國公爺還要留臉面。
無論是國公爺還是寧夫人,都沒想過真正要休掉她。
畢竟沈氏當初嫁過來,是三媒六聘十里紅妝,拜過天地祖宗的。
一進門就給公公守過孝,想遣她出門幾乎不可能。
她父親沈閣老還在朝廷如日中天,寧國府再有權勢也不會去觸霉頭。
打發舊奶奶都辦不到,上哪兒討新奶奶回來?
梨月很佩服這他的膽量,抿著嘴哧哧的笑,眼睛都瞇成一條縫。
小廝見她不肯信,急得指手畫腳眼珠子亂轉。
“看你還不信我?抬舉新奶奶不是我說的,是太太親口說的!你不信罷了,我同旁人說去!你要再想聽,給我拿兩塊熱糕吃吃!”
“愛說不說,我還不樂意聽!給你吃西北風去!”
梨月就知他不知內情,準是來騙點心吃的。
她腌好了羊羔與乳豬,端著木盆就往里屋走。
“哎,別走,聽我跟你說!你就是個睜眼瞎子,就不見這幾天,太太常召見幾個官媒娘子?都是因太太放出話去,她們拿貼兒來說親事的!”
果然這些喜歡說話的,就算堵著他的嘴,他也要把話說全乎了。
她抱著木盆回頭,一臉驚訝詫異:“真的?我半點沒留心!”
“媒婆子是我引進二門的,要不然我怎會知曉?這事全京師都知道了,好些八竿子打不著的門人,凡家里有女孩兒的,都托人來遞貼子。明日國公爺大宴,你就瞧著吧,客人里必定有說親事攀親家的!”
這下梨月真信了,探頭低低問他:“太太選定誰了?”
小廝見她好奇了,立刻眉飛色舞起來。
“選誰我哪里知曉?我只聽媒婆子們說,太太這回選親事,可是挑剔的要不得。又要相貌出挑,又要溫婉可人,還要能料理家務。還說著姑娘不比納妾收房,是要正經聘嫁過門。姑娘過門就當家,給側室名分做正經奶奶。只要能生下兒女香火,就與大奶奶并肩了。將來那位有個長短,這位擎等著續弦!”
烤爐好容易砌完,小廝裹著一包點心,高高興興跑了。
可直到忙完活回屋,梨月腦子里還都亂糟糟的。
秋盈正巧也在,趴在炕桌上描彩雯姐的花樣子,猛地咧嘴傻笑。
“小月,聽說了么?”
“什么?”
“嘖!太太要給國公爺選小娘!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