為了她這志向,在鳳瀾院的時候,梨月和環環沒少笑話她。
論起來秋盈長得倒是不丑,可頂多就是三四分相貌,真算不上頭等。
只是她針線活兒做的好,穿衣打扮有一手,才比其他小丫鬟出挑。
像現在這寒冬積雪的天氣,梨月等人不管好不好看,恨不得裹成個球。
踩雪時怕濕腳凍傷,都踏著粗苯難看的青色氈靴,和外院小廝一樣。
秋盈則是只管周正好看,才不管穿著冷不冷。
白綾襖外穿件杏紅撒花棉衣,上身再罩個翠藍緞夾衣,下雪也穿這個。
夾袍袖子還要做寬做短一截,把棉襖袖口上的繡花蘭草露出來。
小襖夾衣更要學著大丫鬟樣子,改成掐腰裹身模樣,顯得伶俐俏皮。
怕弄亂了垂髫發髻,不肯帶大暖帽,只在額頭圍個繡花抹額。
這冬至正寒涼的天氣,也不怕把皮凍破了。
“我的個天爺,你可省省力氣吧,誰等著你提拔?你也不想想,就算國公爺與太太都糊涂了,也不可能選個十二歲的丫頭子當小娘。你是大小姐院里的針線丫頭,就算太太真在丫頭堆里選人,也不可能選到玉真閣里去。你這話也就和我們說說,要是傳揚出去,這好差事還混不混了?”
梨月真是受不了,只好掰開揉碎對她講。
玉真閣寧大小姐身邊的丫頭,個頂個的機敏靈巧有心機,
秋盈若是真有十分容貌還想冒頭,那些大小丫鬟未必能容她。
她如今能擠進去,除了拜干娘送禮之外,就是人家并不太留意。
早不出頭晚不出頭,偏趕著這時候冒頭,可不是自討苦吃了!
“真的呀?”
秋盈聽著有道理,不禁瞬間失落,兩手踹在袖子里,小臉苦了下來。
“愛信不信!”梨月不想理她,下炕去拿水吊子,打算洗臉燙腳。
“小月說的對,你年紀還小,哪就說的這兒了?快描完花樣兒回去吧,天都這么晚了,外頭又冷的要命。”
彩雯也在旁勸了兩句,秋盈這才噘著個嘴,挑著燈籠回自己院里。
“真是把我氣著了,她還想當小娘哩?”
送走了這個小糊涂蟲兒,梨月氣呼呼端熱水洗腳。
彩雯見人已打發走了,捂著嘴笑得前仰后合。
“虧你這張嘴能治她,堵得她半晌沒說出來話。你不知曉,秋盈過來要借幾兩銀子,說要買織錦妝緞做對襟褙子穿。還要我教她描牡丹穿蝶的花樣子,要繡在襖袖子上搭襯著穿。讓我說了她兩句,她還抵死不聽,偏等你回來。”
為了這點破事,還要借錢做新衣裳?
梨月真氣不打一處來,打算忙過了這兩天,再去好生教訓她。
早早熄燈睡下,暖炕燒得很熱,梨月躺下就沉了。
國公爺納妾的事,雖然傳揚的熱鬧,她也是顧不得。
明天還要起個大早,做冬至宴席上的炙羊羔燒乳豬。
冬至當晚黑夜極長,鳳瀾院暖閣里,燈燭亮了整夜。
沈氏披著頭發坐在帳中,臉色慘白如紙,淚水在眼眶直打轉。
“芷清,太太果真這么說了?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