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罷有人斟酒要罰,將大賞盅滿斟三杯:“只將此三杯飲干罷了!”
沈三公子不覺滿面通紅,忙向呂公公含笑拱手。
“老內相心意不敢推辭。我乃是晚輩親眷,進內宅去叩見過后,再出來陪待各位貴客不遲。”
呂公公聽這般說,才把頭點了兩下。
瞇縫著眼睛笑容滿面,就問他父親安好。
“令尊沈閣老兒怎的身體欠安?咱家今日特意早來,指著要與閣老兒吃上兩杯酒來,偏他又推辭不出門。閣老兒要顯清高,只在別處罷了,怎連親女婿都不與兩分薄面?”
沈三公子見老太監倚老賣老,心里膩歪的難受。
只席上都是些勛貴子弟與實權將軍,所以不得不賠笑敷衍。
“家父本曾要來,只因昨日偶感風寒難過,才派晚輩前來賠罪。”
呂公公聽說沈閣老病了,可惜可嘆了半天。
誰知忽然話鋒一轉,哪壺不開提哪壺。
“沈大人不知,當初你妹夫回京襲爵時,圣旨在禮部延誤住,好不鬧出大事來。后得知是禮部小吏犯錯,判了個充軍發配千里。連你這做舅爺的,都跟著受連累,年底不能升遷。今日趁著吃節酒,你郎舅二人何不吃杯酒,解了這份誤會?”
這樁事誰不知是他做的,如何能在桌面上說出來?
沈三公子頓時臉色慘白,又不能發作,只得干笑幾聲。
寧元竣倒是一笑而過,并沒有半句多言,把這件事揭了過去。
“老內相不知,因賤荊體弱多病,自秋末到現在,不好了一向,每日求醫問藥不好。內兄在此飲酒,心里也是不安,早放他去內宅看望也罷。”
呂公公這才做恍然大悟狀,忙拱手笑道:“不知者無罪!咱家并不知少夫人染病,小沈大人請自便!”
沈三公子這才算脫身,撂下酒盞抱拳行禮,慌忙告辭而去。
寧元竣命兩個小廝帶他先往鳳瀾院里去探望沈氏的病癥。
那邊還未走出花園,這邊呂公公就大放聲,說出一片話來。
“世兄,非是咱家倚老賣老,不懂你們小夫妻恩情深厚。令少夫人病弱難支,你也需自解著些心寬。世兄身居著偌大前程,豈可中饋無人?若你心中想開,這樁事落在咱家身上,與世兄好生保一門好親!”
一言既出,大伙兒少不得七嘴八舌問,要保哪一家的女子。
老太監還喬張做致不肯說。
寧元竣只微笑不置可否,眾人這才接著吃酒不提。
只說沈三公子匆匆來到鳳瀾院,沈氏剛從鶴壽堂回來,正巧迎出正堂。
看見妹妹身體其實無事,沈三公子不禁雙眉緊皺。
沈家兄妹行禮已畢,都在偏廳落座,芷清添了炭火上來。
還未曾說上句話,沈氏便抽出手帕,嗚嗚咽咽地哭將起來。
“三哥,寧家如今把我當做死人一樣!趁著我還不曾咽氣,你讓爹娘哥嫂妹妹,都來看看我才好!”
沈三公子氣得連連頓足,忙拿正經道理來勸她。
“好妹妹,你又說這等不賢不孝的話語!這話本該讓你三嫂來說,只怕她話說不清楚,我才耐著性子過來勸你。妹妹,你嫁過來三年夫妻分別,京師內外誰不知沈家女賢惠。似你如今這般樣,倒把原先的好處都沒了。”
“今日我來不為別的事,是為你那懦弱無用的二姐兒!下月初四是咱家二姐兒出嫁的日子,你們都是沈家嫡女,一榮俱榮一損俱損。你在夫家賭氣就罷了,可不能害了二姐兒,令她在婆家難做人吶!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