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既然是偷偷,你怎么會知曉?”梨月震驚。
“鳳瀾院里都知道。誰家食盒子那么重,我和香蕓倆人都提不動一個,怎可能是飯菜果子點心?范婆子偷偷打開看,說里頭全金錠子銀元寶!”
環環咯吱咯吱嚼著柿子冰碴,小嘴吐出白生生熱氣兒。
既然是鳳瀾院人人知道,這事兒還怎能瞞得住?
貴府女眷從娘家帶來的嫁妝,如何花用都是自己做主。
有那無禮人家欺負人,要霸占女方的嫁妝。
明面上也要顧臉面,必須要逼著女眷說自愿。
沈氏如何花用嫁妝,寧家從未有過說辭。
用食盒子偷偷往娘家運,這是大可不必了。
這可真是怪事年年有,今年特別多。
前幾個月寧老太君拿食盒藏銀子,悄悄往娘家搬運。
如今沈氏如此搬運嫁妝,這究竟叫什么事?
梨月和環環面面相覷,咬著凍柿子,都不知說什么才好。
就在此時此刻,寧老太君也聽說此事,頓時陰沉了臉色。
“嫁妝怎么花費,是她自己的事兒,我老婆子管不著!”
閑話淡話說起來容易,終歸還是往心里去。
寧老太君性子固執,最是嚴于律人寬以待己。
同樣往娘家倒騰嫁妝,她老人家倒騰了一輩子,只覺是自己有苦衷。
如今見孫媳婦也這么做,心里可是別扭的要命。
府里賬上一萬兩銀子虧空,可還在她沈氏的名下呢。
不說拿銀子快給寧二小姐辦嫁妝,倒往娘家偷送過去,她這是要做什么!
寧老太君想起今早,沈氏哭的可憐,還覺得疼惜,真是越想越氣。
今早還不曾睡醒,沈氏就坐著軟轎跑來請安,把老人家嚇了一跳。
披衣出暖閣看,孫媳婦遍身素衣素蓋,挽著素銀長簪,打扮的活似出殯。
一雙眼睛爛桃似得,小臉蠟渣似得黃,若蓋上紙躺平,簡直與死人無異。
進門撲在地上哭,說自己沒活路,讓老太太開恩,讓她死了也罷了。
寧老太君大驚失色,命丫鬟拉她起來,問了半日才知緣故。
聽說是為了這事,才算放下了心,心中就有幾分不悅。
自古男人收房納妾都是平常事,嫡妻這般哭鬧成什么樣子。
“就算有妾室進門,少不得要給你磕頭,尊你是正室大奶奶,你急什么?你若不生下嫡子來,看誰敢給元竣納妾!就算朝廷的御史言官不理,宮里頭還有何昭儀娘娘。元竣是懂事的孩子,難道昭儀娘娘的口諭,他也敢不尊?”
沈氏真是慶幸,掌家的時候擔了干系,能有何昭儀的做靠山。
可惜她終究糊涂,祖母的言外之意不曾弄懂。
玲瓏捧著筆墨紙箋,窺了眼老太太臉色。
“還要往宮里寫信么?”
“冬至都未曾給昭儀娘娘送節禮,還好意思遞信兒進宮?”
寧老太君滿面慍怒,令她把筆墨收拾了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