任憑外頭一次兩次,請覃姑娘出來相見,她也是不來。
呂公公無奈笑道:“咱家這干女兒諸般都好,只這個執拗脾氣使不得。今朝列為尊親都在,寧世兄親來下聘,她還嬌氣的要命。在家時跟著哥嫂,嬌縱著也罷了,過兩日到了婆家,誰人慣她的性子!”
下聘時親友相請,女兒家害羞不出來,自然是平常事。
若在旁人家里,姑娘催三阻四不動身,外頭也就算了。
可這門親事卻是不同,婚事做的再如何張揚,根底仍舊是納妾。
這滿堂金玉珠翠擺滿,鮮花著錦烈火烹油,說白了只是面子光鮮。
呂公公雖是宦官出身,卻也有了一把年紀,人情世故心里都懂。
他當然懂得覃樂瑤在其中受了大委屈。
將來進了寧國府大門,少不得要做小伏低,往后如何由未可知。
因此老太監心里有愧,這才要把人喚出來,當面與她爭個臉兒。
于是將跟從的小太監,年不過十來歲,喚到身邊吩咐。
“小猢猻兒快進二門里去,尋著你覃姑姑說,今日席上許多親眷,又是寧世兄親至,令她不許動脾氣,換身衣裳出來見見。你只對她說,爺爺還有壓箱底的好東西,給她添嫁妝!”
小太監得了令,笑嘻嘻跑了進去,左等右等半日不出來。
倒是鬧得一院子人,連帶著丫鬟小廝們,都擠在廊子底下,齊刷刷墊腳仰頭,都等看新娘子。
這一頓鬧得無法可處,覃將軍怕冷場,慌忙親自進去勸,還是沒個回音。
垂花門里聽著聲息皆無,別說是新娘子,不見半個人影兒走出來。
梨月也與人擠著,倆眼望穿盯著門看,卻忽覺背后被人一提。
她嘴里一聲沒叫喚出來,整個人腳不沾地,便被提溜到墻角去。
好容易落地抬頭,不想卻是寧元竣那活閻王,黑魁魁影子立在跟前。
梨月不禁倒吸一口冷氣,全身直打激靈兒,魂兒都嚇沒了。
她這里還沒回過神兒來,手里就被塞了個硬邦邦物件。
“你拿著這個,進去找著覃姑娘,請她出來見一面!”
低頭凝神細看,竟是個赤金鑲嵌的玉連環,頂上纏著寶珠瓔珞絡子。
玉連環是羊脂玉整雕的,白皙無暇溫潤可愛,那赤金雕花頗為難看。
大約是摔碎成了幾片,后用金子嵌合起來,因此才顯得怪模怪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