寧老太君不喜這門婚事,自然對覃樂瑤沒有好臉色。
依著老太太的心意,孫兒要納妾收房,再不必辦這樣隆重。
不過派個媒婆子過去相看過,隨便揀個日子,小轎抬進門就罷了。
說什么下茶下禮開門迎親,弄得這般勢派,倒似給了小妾臉面。
將來她若上頭上臉,又要鬧得府里嫡庶不分。
寧國府早些年,寧老太君夫妻兩個,就是為妾室才鬧得不可開交。
如今二房里還有寧二爺,也是寵妾滅妻不成樣子。
老太太怎能不多防備著些?
丫鬟婆子們都知曉原因,聽見這話也就不覺得詫異。
必定是老太太要給新進門的妾室立規矩,預備狠狠給覃樂瑤來個殺威棒。
只是趕上了鵝毛大雪的天氣,也真是天公不作美。
撂在雪地里站上半天,人凍病了也是夠受的。
“這樣大雪的天氣,還真是難為覃小娘了。”
“老太太這些天不爽快,這樣還未必肯見她。”
“可憐見兒小家女兒,還不知咱府里三層大兩層小,將來不好出頭哩!”
廚房丫鬟婆子們,無事都圍著向火取暖,少不得嘁嘁喳喳。
這事不好明面上說,都是在私下里悄么聲嘀咕。
越是大家子人家,少不得人都口多,就有這些話來講。
別看丫鬟婆子做奴才,講起主子們的閑話來,也真是叫起勁兒。
在錦鑫堂里沈氏不得人心,自然有人心疼覃樂瑤。
不過也有看不上她的,因為說出天來,她都不是正房奶奶。
“想出頭就別爺們當小!明知道咱府里有正房的大奶奶,還削尖了腦袋往門里闖,不過還是要攀富貴罷了。她們覃家四品武官的門戶,咱京師里頭的蛤蟆,都比她家的官兒稀罕些。”
“再大張旗鼓擺酒席,也是個偏房小娘。與那一乘小轎抬來的,收通房進來的,都是一樣的人。進了府立規矩,都是小娘該受的,委屈什么?二房里錢姨娘怎么著,當初進門也是這樣。跪在院里遞茶,老太太看都不看一眼!”
蓮蓉不知吃錯了什么藥,風涼話竟然張口就來。
一嗓子叫嚷出來,說話又尖又刁,灶房里的人都住了口。
所有人都噤了聲朝她看,梨月也震驚的望過去。
在這錦鑫堂大廚房里,蓮蓉的年紀最小,過了年才十二歲。
平時她的嘴就愛得罪人,大伙兒看秦嬤嬤面子,都不肯計較。
這套話實在不像小孩子能說出來的,因此上人人側目。
兩個打雜的婆子,滿臉似笑非笑,朝著這邊揶揄。
“呵,蓮蓉丫頭舌頭可伶俐。人家覃小娘好不好是主子,你是哪個排名上的姑娘,坐在廚房里頭,就翹腳說起主子來了?”
蓮蓉還不依不饒,把張黑胖胖小臉仰的老高,也不知她究竟要維護誰。
“咱們府外頭爺們不算,內宅里只有老太太、太太、小姐奶奶是主子,怎么就把小娘當做主子了?任憑她是吹吹打打進門的小娘,那也是偏房妾室!太太奶奶不高興,好不好就打發人牙子賣了,哪兒就配喚作主子了?”
梨月扭頭瞪著她,眼珠子都要落下來,竟不知說什么才好。
早先覃姑娘來府里做客,蓮蓉也是受過賞賜的,那金戒指她戴了好些天。
再說人家進門做正房做偏房,與她們小丫鬟有什么瓜葛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