除去木魚念珠經冊黃紙外,尚有幾支金簪釵環,并兩大錠五十兩紋銀。
那些金玉釵環頭面都是沈氏平日戴過的,也不知是不是沈氏私底下賞的。
覃樂瑤隨手撥開一旁,遂拿起拿兩碇子紋銀,遞出來給沈氏細看。
那不是平常花用的銀子,而是朝廷專門賞賜勛貴的金花銀。
銀錠子底下還明晃晃嵌著“欽賜臨江侯何府”幾個篆字。
老尼姑子不認得篆字,但沈氏可是認識的,霎時就愣了神兒。
“這老禿賊手還挺長,自家連頭發都沒有,拿大奶奶的頭面做什么?你是寧家庵堂的主持,貪銀子都貪到親戚家去,這樣混賬東西,留你有什么用?”
覃樂瑤笑盈盈看了眼老尼姑的禿頭,又去閑閑的撥弄著幾張符咒。
鏡明老尼姑已經是嚇白了臉,滿嘴只喚“大奶奶救命”。
只可惜方才煊赫張揚的沈氏,此刻竟如霜打茄子,瞬間抽了筋骨似得。
怔怔了好半天,才顫著手令丫鬟,把包袱里東西拿回來。
小丫鬟跑去桌邊要扯包袱,覃樂瑤的手已經按在黃紙咒上。
“大奶奶把頭面首飾拿回去,讓底下人好生看管罷了,其余這些東西還是交給管事房處置。至于偷取何家的金花銀的事,也讓管事娘子好生審一審。”
丫鬟見她不肯給,忙回頭看沈氏,預備聽她的吩咐。
誰知沈氏的臉色即刻由紅轉白,腮上的血印子都明顯了。
只要把牙齒都咬碎了,怒沖沖扶著丫鬟婆子的手,闖出門就走了。
鏡明老尼姑千想萬想也想不到,沈氏會怕了小妾,丟下她自顧走了。
她頓時拍著地干嚎起來,呼天搶地叫著冤枉。
“諸天神佛菩薩,我出家修行一輩子,到頭不曾圓滿成佛!寧家可是生兒養女正經人家,如何肯行這等作孽的事?老太太與太太奶奶本來都是信女,好好個人家,都是讓這妖精掌家弄壞了……”
覃樂瑤聽她還在罵,倒也沒有氣急,只是吩咐管事婆子。
“把老禿賊的度牒收了,派小廝去道錄司勾去名字,立刻押著她還俗。我看過蘭若庵的度牒,鏡明原先的身契還在咱家里。你們將她的僧衣剝了,仍舊打發回莊子上做工。”
婆子們連忙答應下來,把老尼姑扯住,不由分說強拉硬拽拖出去。
鏡明還一味的喊冤,要去鶴壽堂評理,叫嚷著沈氏救她。
拖過門檻子的時候,兩只鞋磕掉了,青布襪子都落下一只。
那婆子也不嫌臟,抓起襪子塞在她嘴里,才算沒了聲息。
一撥人拖她在院子里,覃樂瑤忽想起一事,走在窗邊隔著窗欞叮囑。
“鏡明原本是寡婦出嫁,還俗之后若要往前一步,管事房不許攔著。咱寧家沒那么下作,絕不攔著寡婦再嫁!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