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后閑著沒啥事兒,梨月跑來燕宜軒收食盒。
燕宜軒的膳食都是她做,與這里的大小丫鬟們都混熟了,時常過來玩。
總是因為覃樂瑤大方,底下人拿賞錢多,大伙兒脾氣都好,事少不鬧騰。
若是主子吝嗇小氣,丫鬟婆子個個烏眼雞似得,動不動吵架。
“哎……”
正邁步往里走,迎面見芷清紅著眼睛沖出來。
兩只手抄在懷里,袖子鼓鼓囊囊的,大概是袖著銀錢。
跑得一陣風似得,呼的一下就飄過去,都不曾看見門口有人。
梨月被她嚇了一跳,一腳門里一腳門外,愣怔了好一下子。
鳳瀾院可真是樹倒猢猻散,連芷清都跑到燕宜軒討賞了。
這要是讓沈氏與趙嬤嬤知道,還不知又要鬧出什么是非來。
可話又說回來了,以鳳瀾院現在的情形,她們也知道不了什么。
論起沈氏的陪嫁丫鬟,芷清算是又忠心又老實,極少作妖挑唆主人。
梨月決定把這件事裝進肚子里,絕對不跟旁人提起。
她已在燕宜軒走熟,因此不用人招呼,直接邁步進了倒座下房。
采初正坐在桌前吃飯,旁邊一個人都沒有。
“采初姐剛吃飯呀?我還當你都吃完了呢,湯菜冷不冷呀?”
這桌飯菜梨月早送來了,見她此時才吃,生怕湯冷油膩。
“不冷,熱菜在火上熱著,拿下來沒多會兒,小菜冷著正好吃。”
采初舉著筷子招呼人,讓梨月在身邊坐下。
出人意料的是,方才芷清來過的事兒,她半點都不隱瞞。
“剛芷清姐過來說話,我叫她一起吃飯,誰知她是屁股長刺,忙忙叨叨的就跑了。她們也是可憐見的,大奶奶一向病著,院里能有什么新鮮吃食?我看她都瘦了好些,嘴里還不敢多說些什么。”
“其實鳳瀾院掌灶范媽媽手藝還成,平日待底下丫鬟也好,時常會做些好菜大伙兒吃……”
這是話趕著話說到這里,梨月沒過腦子脫口而出,但很快就住了口。
芷清的可憐與不懂事的小丫鬟不同,不是范婆子給做兩頓好飯能扭轉的。
采初閑聊似得夾著菜,點著頭同意梨月的話,還不屑的笑了幾聲。
“府里的份例不曾少了誰的,掌灶媽媽也不是貪錢黑心的人,也真不知鳳瀾院的日子是怎生過的,一個個苦兮兮的!”
話說到這里,她也就頓住了,從糖盒里拿了兩塊窩絲糖給梨月吃。
自己便舀著火腿雞湯泡飯,就著玉蘭片和糟魚,忙忙扒拉了一碗。
“今天外頭請客吃酒,你們灶房必定要忙,難為讓你做這幾個費火的菜。晚上不用給我單做了,這幾個菜沒怎么動,留著晚上那銅爐砂鍋熱著吃。你把這空盒子拿回去,其余的明日我派人送。”
“現在外頭擺酒都是宋嬸子和福姐做,我都插不上手。晚上姐姐想吃什么,叫人來說一聲就成,半點不麻煩。”
梨月說的是實話,但凡遇著國公爺請客吃酒,宋嬸子帶著侄女福姐,顯勤兒的厲害,旁人都不叫動手,仿佛怕誰搶了功勞似得。
今天玉墨開臉兒做小娘,是按照正經納妾行禮辦的。
內宅里面行禮加菜放賞,外院兒是大大熱鬧了一番。
外院兒花廳里擺了一席酒宴,還叫了個南曲班子唱戲。
國公爺的親戚朋友同僚都下了帖子,全在外頭劃拳行令觥籌交錯。
這喜事的排場雖然比不上娶沈氏或覃樂瑤,但也算辦的體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