曇花一現,短暫卻珍貴。
尤其是曇花緩緩盛開的模樣,極美、極仙、極雅。
在座的賓客,哪怕是個帶兵打仗的粗鄙武夫,也愿意湊個雅趣兒。
更不用說,這里面還有……不管是主謀者,還是被謀害者,都不想離開。
于是,宴會繼續。
喝酒、跳舞,閑聊、胡扯,花廳里的氣氛,始終保持著歡樂、熱鬧!
楊睿全程帶著淺淺的笑,不管是李刺史的阿諛奉承,還是某些官員的故作清高,他都溫和以待。
他的眼底,沒有對李刺史的鄙夷,也沒有對某些官員的嘲諷,只有對于對方的尊重。
但他又不顯卑微,有著眾生平等的悲憫與高貴!
“君子如玉,如切如琢。”
哪怕是李刺史,看到這樣的齊王世子,都要忍不住在心底贊嘆一句:不愧是齊王最看重的嫡長子,身份、人品、性格,無一不妥。
若他有楊睿這樣的兒子,他做夢都能笑醒,也不會冒險的做下錯事——自己平庸,兒孫不肖,只能趁著在任上,多多的撈取財貨啊。
一步錯、步步錯!
終于到了今日這般無法挽回的地步。
“楊世子,對不住了!”
李刺史舉起酒杯,殷勤的給楊睿敬酒,心里卻默默的說了聲抱歉。
楊睿客氣的致謝,春風拂面,客氣周到。
樓彧默默圍觀,只是與往日不同,他白皙精致的小臉,略略有些緊繃。
第一次被委以重任,第一次制定計劃、布局安排,他亢奮,他躊躇滿志,可隨著時間的推移,即將“圖窮匕見”,他忍不住的有些緊張。
手心有些濕,他悄悄的伸平手掌,在大腿側蹭了蹭。
“……還是不成啊,不像‘他’,絲毫看不出任何異樣!”
樓彧跟隨楊睿時間越久,學到的越多,他越是意識到自己的不足。
他知道自己很聰明,也引以為傲,還曾經無數次利用自己的聰明。
但,結識楊睿之后,又跟他學了一個多月,樓彧才知道自己是怎樣的淺薄、可笑。
聰明?
不,小聰明而已。
他要成為能夠超越樓謹的強者,必須擁有大智慧!
樓彧稍稍有些分神,不過,倒也緩解了他此刻的緊張。
繼續豎起耳朵,聽著楊睿與李刺史虛與委蛇。
另外,樓彧還抽空關注了一下王廩——
這可是胖丫頭的阿父,不負責任,也不疼愛胖丫頭,但父女的名分,無法改變。
就是姜側妃,怨恨王廩,也無法真的狠狠報復。
不是怕了王廩,而是投鼠忌器。
若是弄沒了王廩,胖丫頭就徹底成了無父的孤女,以后可能還要在繼母手底下討生活。
“不怕,胖丫頭,還有我!”
樓彧會努力變強,成為不必顧忌“規矩”的存在。
到那時,胖丫頭有沒有阿父,都有他守護、偏寵!
“……河東之事,多謝陸兄!”
“哈哈,王兄客氣了。你我雖是初相識,但都在沂州為官,本該相互扶持。”
“對!陸兄說得對,你我是同僚,你我的女兒亦是同窗……”
“是啊,也不知道,那些孩子們,在沂河玩兒得可還盡興!”
王廩與陸懷信湊在一起,推杯換盞,胡亂閑扯。
隱約偷聽到兩人談話內容的樓彧,卻陡然一驚:什么?胖丫頭在沂河?
不可能啊!
他最了解王姮了,這丫頭,看著憨傻,實則內秀。
且,她不是個喜歡湊熱鬧的人。
只要不是她足以信任的人,她輕易不會接受對方的邀約。
放眼整個德音堂、東山書院,胖丫頭最親近的就只有兩個人:樓彧和王棉。
樓彧在河道行營,王棉一介卑賤草民,都不可能“煽動”王姮去參加游河宴。
而換個其他人,哪怕是樓彧的便宜表妹鄭遲,王姮都不會答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