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沒有半分怨念,只有滿滿的感激。
樓琳是龍鳳胎的大哥,本該是樓謹這一房的大郎。
但……樓謹習慣了樓彧是大郎,雖然已經把他過繼出去,卻還是執拗的認定樓彧才是他的長子。
還是二郎吧。
獨孤氏亦不愿在心底徹底抹去樓彧。
左右排行這種東西,可以是某一房的小排行,也可以是整個家族的大排行。
樓家其他幾房的郎君們:……所以,我們的兒子就不是樓家的郎君?
樓謹:……我是家主,我說了算!
樓琳名為二郎,實則是樓謹的嫡長子。
大概是汲取了樓彧的教訓,樓謹對樓琳十分嚴厲,從不嬌縱。
樓琳的性子,也不似樓彧那般桀驁。
他懂事,聽話。
三歲起跟著父親練武,四歲起跟著大儒讀書。
如今七歲了,允文允武,儼然就是京中諸多權貴口中“別人家的孩子”。
圣人見到樓琳,都忍不住感嘆:樓氏,后繼有人啊。
聽到包括圣人在內的外人的盛贊,樓謹、獨孤氏夫婦驕傲的同時,也隱約有些愧疚——
這樓家,本該由樓彧繼承。
是他們做父母的不夠慈愛,硬生生將樓驍變成了樓彧!
許是在靈堂上,被崔太夫人數次提及樓彧,此刻,看到乖巧熟睡的二郎,想到幾個孩子的種種,獨孤氏心底五味雜陳。
有對二郎的疼愛與驕傲,亦有對大郎的虧欠與內疚。
“……事情已經這樣,無可更改!”
“日后,待大郎再大些,讓郎君為他籌謀一份前程,再好好的給他聘個好娘子,也、也算補償他了!”
獨孤氏壓下心底翻滾的情緒,又看了樓琳幾眼,這才起身來到外面。
兩個孩子的乳母、貼身丫鬟等,都在廊廡下垂手候著。
獨孤氏挨個叮囑了一番,讓他們好生侍奉,萬不可懈怠。
看到奴婢們恭敬應聲,獨孤氏滿意的點了點頭。
離開東跨院,回到了主院。
正堂,燈火通明,卻不見樓謹。
不是樓謹夜不歸宿,實在是他公務繁忙。
他本就是領兵的大將軍,要么出征,要么守衛京城。
尤其是今年,楚王(圣人)與齊王的矛盾開始激化,樓謹這個圣人麾下第一得用的悍將,就顯得愈發重要。
從去年起,樓謹就被圣人任命為羽林衛大將軍,鎮守北衙禁軍,兼管萬騎司。
樓謹身為北衙統帥,與楊翀這個南衙十二衛大將軍,相互制衡。
當然,若是單純的以實力與威望對比,樓謹遠遠不如齊王楊翀。
但,樓謹是圣人心腹,有著圣人欽賜的天子劍,危急關頭,是可以無需圣人征召,就能夠調動大軍,勤王救駕。
他的十萬樓家軍,就在京城以北。
宮城的北大門,玄武門,亦有樓謹鎮守。
楊翀卻處處受節制,如今更是被圣人明里暗里的剪除羽翼。
麾下的將領或是被調用,或是被罷黜。
楊翀的人馬,基本上都駐扎在京城以外。
在京城之內,擺在明面上的人馬,樓謹優于楊翀。
權利大,責任也大。
樓謹被圣人委以重任,自是不敢懈怠。
平日里,他基本上都會住在玄武門的軍營。
每月一旬的休沐,樓謹才能休息。
今日,不是休沐日,樓謹自然不在府中。
獨孤氏跪坐在銅鏡前,任由小丫鬟給她卸去簪環,梳理長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