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7章砰!
骨碌、骨碌碌!
木質的車輪,重重的碾壓著地面,順著深深的車轍,一路向西。
樓彧繼續窩在王姮的馬車里。
兩人或是閑聊,或是下棋、打雙陸。
哪怕是各自忙碌,馬車里,也是一派任何人都融入不進的默契與和諧。
“清談?”
“韋家還真是活躍,他們這是要做世家之巔,文臣之首?”
王姮收到了京中的飛鴿傳書。
看完字條上的內容,她禁不住笑著說了一句。
正在埋頭看邸報的樓彧,聽到王姮的話,抬起頭,笑著回道:“韋仆射確實比較風光。”
王姮明白樓彧的意思,他所說的“風光”,不只是韋靈甫位居高位,家族顯赫,還有碾壓“宿敵”的暗爽。
北韋南沈。
韋靈甫與沈度,被世人并稱為兩大名士。
他們出名十幾年,過去礙于南北分離的天下大勢,兩大名士從未有過面對面的較量。
即便被人拿來比較,也是隔空進行。
但,隨著大虞一統天下,南北進行了大融合。
素來清貴的沈度,也抵不過現實,選擇了接受圣人的征召,入朝為官。
這,對于沈度來說,絕對是好壞參半。
好的一面,他入仕了,進入到了新朝的官場,能夠為自己、為家族、為姻親故舊等南境世家,爭取些許資源。
壞的一面,他入了“凡塵”。
不再是清雅高貴、超凡脫俗的名士,而是成了沉迷權利的國賊祿蠹。
在官場上,是沒有“出淤泥而不染”的。
即便有,也會被孤立、被排擠,甚至被同化。
沈度會不會被同化不好說,但他入了仕,就難免沾染世俗、利益。
這、就相當于神邸走下了神壇。
而一旦失去了神光,名士也就變得沒有那么的清貴神秘、不可褻玩。
沈度的官職還不高,至少跟老對手韋靈甫無法相比。
在官場上,比拼的可不是什么名氣,而是家族、品階等。
沈度在這些方面,都遠遠比不上韋靈甫。
他,已經淪為了下乘。
這,不是沈度一人之過,而是大時代的原因,更是新朝新貴們的有意為之。
其惡果,卻是由沈度承擔——
沈度沈名士,亦不復往日的盛名。
韋靈甫則踩著沈度,一躍成為京城頭號名士,朝堂上的文官魁首。
“先生也是無奈!”
提到自己老師的處境,王姮頗有些感慨。
沈度若不入仕,以他為首的南境世家,將會繼續沒落,直至淪為寒門。
沈度入仕,雖有些用處,損傷的卻是他的名望。
唉,曾經那般恣意灑脫的神仙人物,一朝墜落凡塵,諸多艱難,實在讓人唏噓。
尤其王姮和樓彧,他們都是沈度的弟子。
雖然還不至于“一榮俱榮”,卻也會受到些許影響。
除了利益,師徒幾年,亦有不淺的情分。
王姮低調、不刻意賣弄,可她的琴棋書畫等諸多才藝,都有賴于沈先生的教導。
樓彧更不必說,他能夠將溫潤君子的人設經營得完美無瑕,就是托了沈先生的福。
“回京后,我便去拜會先生。”
樓彧對于沈度的處境自是更為了解。
他透過車窗,望著京城的方向,緩緩說道:“韋靈甫想要成為文官之首,也要看眾家族答不答應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