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姮穿好喪服,王二郎等庶弟庶妹們,也都穿戴妥當。
棺材什么的,王家亦有準備。
倒不是為了王廩,而是為了謝太夫人。
上好的楠木,請了最好的工匠,仔細放在庫房里,每年都會抬出來,刷一遍漆。
謝太夫人一直都癱在榻上,雖是風中殘燭,卻還活著。
她的棺材,便被拿來給王廩應急。
這時,天色已近黃昏。
王家的幾位族老,一部分姻親,都接到了消息,紛紛趕來。
王姮纖細嬌弱,在寬大、粗糙的麻衣的映襯下,愈發顯得羸弱。
她白皙絕美的面容上,有著連日趕路的疲憊,有著痛失至親的悲慟,還有著病態的憔悴。
種種刺激下,她的身形搖搖欲墜,卻又咬牙堅持著。
關鍵是,王姮足夠美。
絕色美人兒,哪怕是微微蹙眉,都美得如夢似幻。
王姮此刻,本就可憐的孝女模樣,愈發的惹人憐惜、心疼。
族老、親友等,全都圍在棺材前,見了王廩最后一眼。
沒有吐血,沒有外傷,就是重病不治的意外。
接著,他們又親眼看著奴婢們為王廩收斂入棺,將棺材死死釘住。
“公主,節哀!”
族老嘆了口氣,拄著拐棍,慢慢的走到王姮近前,沉聲勸慰著:“阿廩此去,也算是解脫!”
“你呢,是個孝順孩子,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。”
“天不留人,徒留奈何!你還有王氏一族,以及一大家子的人需要看顧!”
“切莫沉迷于喪父的傷痛而不可自拔,九娘啊,你需得知道,怎樣才是真正的孝順!”
“不是為了父親的身后事,而是繼承先考的意愿,接替他,完成他未竟的事業——”
族老這般勸說,不只是心疼王姮,更多的還是為了自己、為了王家。
王廩的心愿是什么?
當然是位極人臣,榮耀家族。
而王家興旺了,所有的王氏族人都能受惠。
王家的家主,其實早已異位。
王廩作為一個廢物,死與不死,于王氏來說,并沒有太大的區別。
反倒是王九,才是王氏一族復興的希望。
族老知道王姮純孝,更明白禮法規矩的嚴苛。
但,他是長輩,他有資格“勸諫”家主,為家主免于輿論的非議,繼而達到“分憂”的目的。
“是!叔祖父教訓的是,兒省的!”
王姮微微屈膝,恭敬的表示“受教”。
王姮的態度,讓族老很是滿意。
公主又如何?
在他面前,亦是規矩的晚輩。
族老滿意之下,就想多過問些閑事:
“對了,聽聞阿廩臨終前,為你與樓郎君定下了婚事?”
說到“樓郎君”三個字的時候,族老渾濁的老眼中,明顯閃過一抹亮光。
那可是樓彧樓含章啊。
十六歲就憑借軍功,得封開國郡公。
他還是太子心腹,深受圣人的器重。
至尊父子,兩代君王,齊國公府可確保未來幾十年的榮華富貴。
這樣的樓彧,可比一個徒有虛名的瑯琊公主,更尊貴、更具價值。
若是王氏女能夠嫁去齊國公府,對于整個王氏來說,都是一樁極大的喜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