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6章神來
“歿了?”
王姮盤膝坐在窗下,面前書案上擺放著一副傲雪紅梅圖。
只是,虬曲的梅枝上,只有零星幾片殷紅的花瓣。
其他的花瓣,徒有其形,卻未涂色。
姜思跪坐在一旁,看著王姮拿起一支筆,沾了朱紅的顏色,輕輕將一片空白的花瓣染紅。
姜思已經在王姮身邊待了半年。
經過最初的驚訝、不安、無措等情緒,慢慢的,她逐漸確定:
瑯琊公主對她談不上偏愛,也沒有偏見。
自己那張與瑯琊公主、姜貴妃相似的臉,于公主來說,毫無特殊之處。
她對自己,與對鄭十六沒有太大的區別。
但,不知為何,明明沒有被特殊對待,姜思卻莫名有種安心。
這讓她意識到,自己于公主而言,只是個伴讀。
她和公主隔著的不只是一個身份、一個阿母,還有著太多宛若天塹的差距。
公主高貴、美麗、多才多藝,尤其是那種從骨子里透出來的淡然、從容,讓她有種見到神邸的敬畏。
而她姜思呢,空有一副皮囊,卻無一處特長。
她所學習到的規矩,在真正的世家典范面前,不值一提。
她所掌握的書法、知識等,在真正的飽學之士面前,淺薄得可笑。
就連姜思自以為見識到了權貴的富貴豪奢,在公主府這個錦繡堆里,也顯得那么的寒酸。
這、還是因著瑯琊公主在守孝,吃食、服飾、娛樂等,都需要遵從禮法,盡可能的簡樸。
姜思不敢想象,若是公主出了孝,恢復到正常的生活,公主府又該是怎樣的鐘鳴鼎食、紙醉金迷。
姜思自以為的底氣(也就是容貌),進入公主府后,被擊得粉碎。
不過,被徹底打碎也好,便于她重塑自己,脫胎換骨。
“當日,公主派人來莊子,給了我兩個選擇:”
“一,公主為我尋一門家境富庶、門第一般的寒門士子,遠遠的嫁了。雖遠離京城,卻能保一世榮華。”
“二,入公主府,給公主做伴讀,陪她度過這兩三年的孝期。若表現好,公主除服、出嫁的時候,會給她尋一個穩妥的親事。”
具體案例,可參考王棉、鄭十三。
那時的姜思,已經被關在了莊子上。
還得了一場病。
她躺在床上,病弱、絕望。
她更是感受到了何為強權——
樓彧設計姜思“染病”、被送走的整個過程,沒有留下一絲痕跡。
仿佛都只是意外。
但,他又故意給了包括姜思在內的姜家人暗示:姜思的病,就是我的手筆。
姜家必須放逐姜思,姜思必須被關在城外的莊子里。
如有違逆,那么被放逐的,將是姜氏滿門。
這種感覺就相當絕望:我知道害我的人是誰,害我的人也囂張的沒有遮掩、狡辯,可我就是沒有證據,不能為自己鳴冤。
就算自己不管不顧的吵鬧出來,也沒人相信。
不只是沒有證據,更是因為“兇手”的名聲太好。
那可是樓彧樓含章啊,溫潤君子,光風霽月,他豈會行此齷齪之事。
姜思以及姜家人忍不住懷疑,即便他們有了證據,足以證明是樓彧的手筆,世人也會認為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