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子的聲音有一絲的顫抖。
他說這話的時候,內心是恐懼的。
他也怕嫡長子變成跛子。
他自是不會嫌棄,可、他怕兒子會難過,會自卑。
還有世俗的眼光,世人的非議……這些不是一個半大孩子所能承受的!
太子擔心,自己精心培養的繼承人,會因此而扭曲了心性,繼而走向他所不想見到的極端。
剩下的后半夜,太子都抱著楊承,低低的安撫著、哄著。
天快蒙蒙亮的時候,楊承終于困了,眼角掛著淚珠兒,他沉沉的睡了過去。
太子小心翼翼的將他放到床榻上,自己合衣守在床邊,一直到天光徹底放亮。
聽到內侍通傳,說是樓彧來了,太子這才起身,去凈房簡單的洗漱、凈面,將有些褶皺的衣服換下來,換了身能夠見客的常服。
“含章,說吧,查得怎么樣了?”
太子沒有過多的寒暄,等樓彧見禮完,就直奔主題。
昨天傍晚發生的事,他相信,樓彧不但已經知道,還緊急進行了調查。
含章素來能干,興許他已經有所結果。
“曲池邊抓到的刺客活口已經招供,他們是李家豢養的死士!”
樓彧直接拿出了一打的口供。
“百騎司那邊,確實是意外!”
“周既明追查失蹤案,查到了榮安大長公主的別院。”
“周既明帶領差役,前去別院拘捕嫌犯,嫌犯雖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,卻不肯束手就擒!”
“他們逃出了別院,試圖沖破城門,逃出京城。”
“周既明便帶著差役追捕,追逃之間,嫌犯慌不擇路,便沖撞了疾馳逃跑的小殿下!”
樓彧的話非常客觀公正。
并沒有因為厭惡周既明,就在回稟的時候,摻雜個人感情。
他甚至為周既明說了公道話——
此人雖然執拗了些,卻也是不畏強權、秉公辦案。
太子微微頷首,他明白了樓彧的意思:
曲池畔的刺殺是李家的蓄謀已久。
而曲池坊外的墜馬,卻是一場意外。
對于樓彧客觀的陳述周既明的種種,太子很是欣慰。
不愧是他一手調教出來的人兒,含章心胸寬闊、行事光明磊落。
即便要搞計謀,也是能夠擺在明面上的陽謀。
太子暗自滿意著,樓彧卻稍一遲疑,繼續說道:“殿下,還有那苗女,臣已經命人將其抓捕,并進行了拷問!”
說到這里,樓彧的話音又是一頓。
太子眸光一閃,“怎么,審問不順利?”
那苗女,可是關乎太子妃中毒的關鍵人物。
撬開她的嘴,既能知道下毒的幕后主使,還能有辦法為太子妃解毒。
“臣的屬下,用了些許手段,卻還是沒能讓她開口!”
樓彧眼底閃過一抹暗芒,他語氣溫和,聽不出情緒波動。
但,太子熟悉他,還是從他的話語里,聽出了一絲不忿。
看來那苗女真的很棘手啊。
樓彧說得輕巧,太子卻知道他的手腕。
“些許手段”?
呵呵,可不是尋常衙門的打板子、夾手指,而是比百騎司的詔獄更為可怕、更讓人靈魂震顫的酷刑。
說句不怕托大的話,若是連樓彧的人,都拷問不出來,那么,基本上就是無解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