握緊圣旨,周既明咬著后槽牙,冷聲吩咐道。
加入百騎司這兩年,周既明不但得了個酷吏的罵名,還豢養了自己的勢力。
他出身農家,根基淺薄,沒有家族豢養多年的部曲、暗衛。
但,他靠著自己的努力,改變了門庭,跨越了階級,也一步步經營起屬于自己的班底。
他還憑借辦案之便,結交了京畿地區的三教九流。
他的暗探、眼線,或許不如世家大族豢養的私兵更為死忠,卻也都能為他所用。
他現在,真的不是毫無根基的田舍奴。
只要他想,他便能掌握偌大京城的風吹草動。
……
樓彧將三小只送到驪山,留在別院住了一晚,次日清晨,便又急匆匆的趕回了京城。
阿妮所折騰出來的麻煩,可不是只有太子妃,榮安等,還有幾位權貴,也都被她蠱惑。
或是用毒,或是用蠱蟲,亦或是用了什么陰狠詭異的法子炮制秘藥,或多或少都沾了血。
這些,樓彧都要為之善后。
他不能讓人知道阿妮的真實身份以及她進京的真實目的。
更不能讓人抓住阿妮的把柄。
不是樓彧要偏袒這個苗女,而是事關東宮,他不能讓東宮成為市井坊間,茶余飯后的談資。
還有邕州之事,牽扯到了一個親王,在樓彧沒有抵達邕州、動手處置之前,決不能走漏風聲。
旁人也就罷了,就算能力不夠,也有一定的常識。
他們知道京城水深,在自己不確定的時候,哪怕掌握了線索,也不會胡來。
唯有周既明,這人為了往上爬,已經陷入了極端。
不說他過往的那些案子,只這次的失蹤案,就暴露出他的急功近利、不擇手段。
不是說他不該秉公辦案、堅持追兇。
而是……他身在官場,卻似乎并不懂官場的規則。
很多時候,京兆府、大理寺的陰難案疑案甚至是懸案,并不是真的查不出來,而是不能查。
粉飾的太平也是太平,跟“平衡”比起來,真相反倒沒有那么重要。
周既明卻不懂這些。
或許,他懂,但他太想“進步”了,便裝著不懂。
做出一副不懼強權,只為公義的模樣。
悶頭向前,橫沖直闖!
他就是要成為圣人手中的一把刀,哪怕這把刀,可能是雙刃的。
殺敵一千,自損八百,他也咬牙堅持。
因為他已經成了“酷吏”,他沒有退路,更不能退。
有這么一個“執拗”的人,查案的能力還不錯,樓彧就要愈發的謹慎。
他絕不會留給周既明半點痕跡,繼而讓周既明生橫生枝節。
樓彧在與阿妮談判的時候,心中就已經有了全盤的計劃。
如今,他不過是一步步的執行罷了。
回京后,樓彧便馬不停蹄的忙碌起來。
除了這些案子的首尾,樓彧還要去大理寺進行交接。
周既明:……
“哈!哈哈!”
樓彧居然沒有升任大理寺卿。
樓彧只是卸任,并無新的任命。
莫非圣人、太子終于惱了這個只知道裝腔作勢的偽君子?
雖然樓彧還有齊國公的爵位,雖然他還能上朝、甚至參加朝會之后的議政堂,但他現在,身上并無官職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