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本就出身富貴,又有樓彧的投喂,從小到大十幾年,生病的次數,一只手都能數得過來。
哪怕是她守孝那兩年,嚴格遵守古禮到近乎“自虐”,吃的亦是簡陋的素食,她的身體也沒有受到太大的損傷。
如今的她,也只是看著纖細嬌弱,身子骨卻十分健康。
“阿兄,你聽我說,我只是懷孕,不是身患重病!”
“且,我準備充足,這一路上,也不會經歷什么風餐露宿!”
“還有阿兄你,定也會護我周全,不會讓我吃半點苦頭。”
王姮握緊樓彧的手,緩緩說道:“我既要與阿兄同甘共苦,定不會中途放棄!”
“其實,換個角度去想,這孩子來得不是時候卻又是時候。”
“我們一家,共赴南州,豈不齊整?”
王姮有句話,過于殘酷,她沒有說出口:
這孩子,若是在途中或是在南州流掉了,那便是天命。
天意不可違!
若這孩子命中注定保不住,不管她在哪兒,都可能會失去。
他們夫妻,合該有此劫難!
王姮骨子里是涼薄的、自私的,她不會甫一懷孕,就忽然變得母愛泛濫,就把孩子排在一切的前面。
別說現在的胎兒還只是一個小豆芽,什么反應都不會有,就算有了胎動,王姮也不會為了孩子就放棄所有。
她去南州,早有計劃,各項安排,也都妥當。
她有著必須要去的理由。
王姮甚至有著更為功利的想法:“或許,我與郎君去了,因著這個孩子,還會有意想不到的‘驚喜’!”
世人都知道,女子一旦懷孕,就會顧忌重重,有的還會失控失智。
一孕傻三年嘛!
王姮不會被懷孕、生產等裹挾,但旁人不知道啊。
某些人,以常理來推測,定會趁機興風作浪。
王姮完全可以以此做局,最大程度的縮短時間、提高效率,完成去南州的任務。
……這些道理,王姮明白,樓彧也能想到。
他剛才會失態,不過是乍得喜訊,一時激動罷了。
激動過后,冷靜下來,樓彧便也能理智的思考。
“阿姮,你確定?”
“阿兄,我不想你將時間空耗在南州,若是能夠速戰速決,豈不更好!”
“……也好!”沉吟良久,樓彧緩緩點頭。
他知道,阿姮這般決定,不是不看重腹中胎兒,更不是不看重他。
樓彧絲毫沒有懷疑,王姮這般是不是沒有“愛屋及烏”。
因為樓彧非常確定,他才是阿姮除自己之外最重要的人。
旁人比不上,兩人的孩子也比不上。
阿姮對他,或許沒有癡戀入骨,卻無比重視、依賴。
因為他們之間的感情,本就不只是愛情。
說句更為殘酷的話,樓彧并不喜歡孩子,他骨子里的冷漠、瘋狂,只會比王姮更甚。
若非懷孕的是王姮,樓彧根本就不會有這樣的反應。
事實上,如果王姮此刻表現出愛孩子更甚愛他,他反倒會生氣、會發瘋。
他們之間,彼此才是最重要的。
再者,樓彧答應王姮,也是出自于對自己、對阿姮的信任。
想他樓含章,堂堂齊國公,若是連妻兒都護不住,也就不用去妄想什么指點江山、忠君報國了。
還有阿姮,堂堂瑯琊公主,沂州王氏族長,定能護自己和腹中孩兒周全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