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倒不是多關心這位便宜祖母,而是,她若亡故,王姮作為外嫁女,不但要守孝,還要為她操持喪事。
沒辦法,王姮還是王家的家主。家中的紅白事,她都要過問。
“李仙兒說,就這一兩日了!”
提到謝老嫗,王姮眼底沒有絲毫的傷感。
她語氣平淡,仿佛在說一個不相干的外人:“病了這么久,如今更是昏迷不醒,死亡于她而言,是解脫!”
“嗯,明日我抽時間,去王宅看一看!”
樓彧聽王姮這么說,心中大致有數。
作為孫女婿,確實該去轉一轉。
王姮是出了名的孝女,樓彧亦是京中首屈一指的君子!
……
次日,王姮處理完齊國公府、公主府的事宜,便去了王宅。
謝太夫人還在昏迷,氣息明顯的虛弱了許多。
枯瘦的身軀,躺在床上,一動不動,若非胸口有微微的起伏,與尸體沒有區別。
室內,彌漫著藥味兒,還有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腐味兒。
王姮忍著惡心,面帶憂色的坐在床前。
“公主,藥灌不下去了!”
侍奉湯藥的丫鬟,忙活了好一會兒,額頭、后背都是汗。
她的手上、衣袖上,沾滿了被潑灑的藥汁。
她很是為難,小聲的回稟道:“這都第三碗了,根本就灌不下去。”
謝太夫人牙關緊閉,用筷子、用湯匙、用木片勉強敲開一條縫,藥汁灌進去,也會順著嘴角再流出來。
王姮知道,這應該是謝老嫗沒了意識,根本不知道吞咽,即便強行灌下去,也會吐出來!
謝老嫗已經昏迷好幾天,前幾日,還能灌進去藥汁、米湯,勉強維持生命。
如今,連藥都灌不下去——
“知道了!你再去端一碗!再盡量的試一試!”
王姮已經預估到了謝太夫人的死期,也明白所謂灌藥都只不過是無用功。
但,無用也要做!
只要謝老嫗不咽氣兒,作為她的孝順好大孫女,王姮就不能放棄!
“……是!奴謹遵命!”
丫鬟答應一聲,再去盛藥。
不多時,丫鬟端著藥碗回來,繼續拿著竹片撬開謝太夫人的嘴,灌藥!
溫熱的、褐色的苦藥汁子,被汩汩的灌進去,再順著嘴角一絲絲的流出來。
很快,一碗藥見了底,謝太夫人卻并未吞咽一口!
如此折騰了大半天,待到午后,樓彧忙完差事,抽空來王宅的時候,謝太夫人已經有進氣沒出氣,連嘴巴都撬不開了!
“我來吧!”
樓彧的臉上是招牌式的儒雅溫和,眼底則帶著悲憫與痛惜。
他主動開口,伸手要過藥碗。
作為曾經馳騁疆場的男人,他手上的力氣非常大。
微微一用力,就用竹片撬開了謝太夫人的嘴。
王姮甚至聽到了咔嚓一聲細微的響動。
她額角抽搐,呃,阿兄不會是把謝老嫗弄得下巴脫臼了吧!
不過,這都不重要,重要的是,樓彧還真就灌藥成功。
雖然還是灑了大半,但,好歹有一小部分灌下去了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