長公主喜歡晏子歸落落大方,看她服飾就與周圍人笑道,“難怪我見面就覺得親切,這和宮中女官穿的一樣。”
她笑著問宋時,“宋夫人可有打算送她進宮遴選。”
宮中女官每年遴選替換,近幾年來京城流行送會讀書識字的女兒進宮選女官,當上兩年再出宮嫁人,見了世面又有好名聲。
宋時啞然,“她久未歸家,我只盼著她出嫁前能多陪陪我。”
長公主有些可惜,看向晏子歸,“若是你想去宮里遴選女官,就報我的名字,我想貴妃也會喜歡你這樣的伶俐人。”
晏子歸在長公主的帳篷外等了一會,尚書令夫人帶著女兒出來,女兒笑著回頭,“我就說她會在這等我,娘猜錯了。”
“姜娘子,林媛。”晏子歸招呼。
“我還是喜歡聽你叫我師娘。”姜娘子拉著她的手往前走,“你的禮品一送上門,媛媛就催著要我請你去家里玩,我想著你才回家自家親戚還沒走明白,等你空閑時自會上門。哪知道這丫頭,嘴那么快,一刻都等不了,今日特意在長公主面前提起你,希望沒有好心辦壞事。”
“娘不是也擔心子歸沒有在她母親跟前長大,母親和她不親,擔心她回來后被薄待。”林媛不服氣,“你看她娘果然只帶著她侄女出現,從前子歸不在就算了,現在子歸回來了,難道侄女比親女兒還親。”
尚書令林中澤,十年前因言獲罪,被貶至嘉蘭關做屯戶,他一介文人,手無縛雞之力,妻子帶著一雙兒女跟隨,生活十分清苦,困頓之時,晏安邦請他到家中來教導孫女,有了這份束脩銀子,林家人才能在嘉蘭關存活下來。
四年前,林中澤得座師周旋,得以回京,先只是五品的朝奉大夫,短短幾年之間,已經是尚書令,雖然現在尚書令的職權已經大大削弱,但是從五品到二品也算的上平步青云。
“林大人桃李滿天下,我一個小小女子實在不敢以老師相稱,當初祖父也是憐才惜才,隨意找個由頭,林大人及娘子,不必將我放在心上。”晏子歸道,當初幫林家是舉手之勞,如今林家地位已經高于他們,挾恩相待,只會結仇。
不若識相,才能保得善緣。
“你老師要聽你說這話,該生氣了。”姜娘子瞪眼,“正經收了你家的束脩,受了你的磕頭禮,你說不認就不認?還是你做了什么有辱師門的事,想著不連累你老師?”
“我怕別人知道老師收了我這么個不成器的弟子,會看輕老師。”晏子歸挽著她,“老師的教導我一日不曾忘記,絕不會做有辱師門的事。”
就算做了,那也是師出有名。
“這個無需你擔心,你老師這點度量都沒有,當初也不會收你。明日就到我家來吃飯,不能不來。”
“不能不來。”林媛跟著說,年紀小小就遭遇家庭巨變,在她的記憶里所有的苦日子都在遇到章家結束,父親新收的女弟子,比她就大幾個月,但是聰明強大,又很堅強,同她一起讀書識字,陪她蕩秋千撿石子騎馬,給她吃香香軟軟的糕點,還會幫她綁小辮。
是她最最好的朋友。
離開嘉蘭關那會她哭著不想走,想留在嘉蘭關和子歸一起,是娘騙她,子歸的家也在京城,她也會回去的。
哪知道要等到四年才能再見面,林媛攬著她的手臂,“最好能在我家住幾天,我們姐妹好好親熱。”
晏子歸回家說明日要去尚書令家做客,宋時問她怎么會認識尚書令,“尚書令在嘉蘭關待過幾年,祖父敬重他人品才學,多有往來,所以就認識了。”
晏辭恍然,“難怪我覺得林大人對我多有照顧,原來有這一遭關系,你怎么不早說?早些年我就去林家拜訪,這關系就走動起來。”
“林大人既然沒有主動提起,父親不好過于殷勤,畢竟林大人看的是祖父的面子。”晏子歸想,你們都以為祖父母遠在邊關,對家里沒有照拂。如果不是祖父守住邊關這一功勛,你們在京城能過得這么舒服嗎?
晏辭若有所思。
宋時輕咳一下提醒他,還有事沒說。
晏辭接收到宋時的眼神后才想起,“哦,對了,還有一件事,今日長公主見了你說要你入宮參加女官遴選一事,你怎么想?”
“我怎么想不重要,重要的是父親母親怎么想?”晏子歸笑。
晏辭看著晏子歸,她還未換下圓領袍,肩沉背直,目光不閃不躲,倒真是個能做官的好料子,宋時又輕咳一下。
晏辭才說,“說是女官,但是難免要做些伺候人的活計,你是我的女兒,無需這點聲名鍍身,常言道伴君如伴虎,這里頭門道多著呢,稍有不慎,就是傾家之禍。”
“何況你離開我們這么久,你母親想你多陪陪她。”